05
他是……最强的咒术师。
他有理解他的老师,也有背后闪烁着未来的学生。尽管失去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但是他决定构筑的世界正在一步一步地逐渐成型。
尽管失去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
“杰!”
五条悟猛地睁开眼睛。
天亮了。
“杰——早上吃什么——”
他的睡眠不算多,每天都醒得很早。不过,显然幽灵的作息时间与他有着相当的匹配度,早餐永远是在他醒来前就准备好的。
今天闻起来像是egg in the basket,用的就是他前几天拿回来的甜黄油吐司。五条悟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向洗手间洗漱。
总感觉好像有点累。是不是晚上的梦的错啊。
从幽灵发疯那天开始算,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当时、被他急火攻心咬了一口的幽灵像是柱烟花一样从沙发窜到了天花板上,冰凉虚化的灵体直接从他的身上穿过去,那种扎到骨头的感觉真是不想要再体验第二次了。
幽灵的后背贴在天花板上,面纱和刘海都垂下来弯弯曲曲地打着激灵,喉咙中发出急促的、混合着他的名字的一大串元音。
“?……哈?结果你是怕被咬?”
时常被气到、又真的拿这个幽灵毫无办法,结果这种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制胜法宝,实在很难说明五条悟当时的感受。
幽灵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在发现了连番的“呃、啊啊、唔、SAtoRu、唔!嗯嗯!”都没有从五条悟那里收获任何反省之后,幽灵从天花板飘回了五条悟的眼前,从袖子里伸出双手捏住了五条悟的脸颊。
“唔、唔唔!SA、toRU!呃、呃呃唔、唔、啊!!”
五条悟当然不明白幽灵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但是,好可爱。虽然这种时刻在他们同居的几年里也没有少遇到,不过第一次地、这是五条悟自己也处在筋疲力尽理智掉线的时刻。
所以会那么做也没办法啊。
实在说起来的话,是这么没自觉的幽灵的错。
他把头凑上去,在幽灵的面纱上亲了一下。
幽灵闭嘴了。不仅闭嘴了,还跟被按了开关似的僵在了半空中。
然后、从面前那缕刘海开始,仿佛正在缓慢地过电一样,幽灵从头发梢一寸一寸地炸到了袈裟角。
“杰说完了?这样就够了?”五条悟说,假装漫不经心地把手揣进裤子兜里,转了个身以掩盖自己已经快要烧起来了的脸,“哈——那么我要去洗澡了!好累好累,都怪杰,今天晚上连桃铁都没有玩!”
从那天开始,五条悟本来就很短的睡眠开始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他开始做梦。
梦境中的主视角是某个嚣张又臭屁的超能力者。因为强大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因为强大所以不在乎规则的束缚。
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个人的话,也许会成长为恣意地肆虐过人间的灾害级自然现象。
那个人。
夏油杰。
虽然在梦中的面孔也是模糊的,但是他可以确定站在梦中主视角的身边的人就是夏油杰。那缕奇怪的刘海就可以证明了吧?更不要提还会进行正论教育这一点。
生活也好、战斗也好,他们总是在一起。心灵相犀到那种程度,却甚至都不是什么青梅竹马。而且、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因为那个刘海的事打了一架。
他的梦是无数画面拼接的碎片。五条悟像是在打代入性非常良好的RPG游戏一样津津有味地体会着和幽灵——那个时候还不是幽灵——在超常世界的日常。
他们在便利店前吵嘴、在宿舍里聊莫名其妙的话题、在校间联谊的时候肩并肩把隔壁学校的学生打得落花流水,却在关键时刻宣布自己认输。
因为幽灵说想去京都玩,但是又没有想到要特意去的程度。
一般来说,再精心制作的RPG游戏都不会有完美符合自己心意的主角。如果每一句话都像是他决定要说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他决定要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与他的心意相符,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
梦中的主视角就是自己。
夏油杰是五条悟的挚友。
他从梦中感受到的那股畅快这么告诉他。
只要有杰在身边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只要有杰在身边就可以过最快意的人生。
应该是……这样的。
五条悟刷好牙坐在了餐桌前。一般来说,在他吃饭的时候,幽灵会盘旋在他的对面半上空,或者半个身子撑在桌子上、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拄着脸颊。不过,过去的一个星期中,前半个星期的幽灵根本经常只是缩在各个角落对他进行暗中观察(但是那么大的身体根本缩不进角落!),后半个星期的幽灵好不容易渐渐正常起来,却还是对他的触碰一惊一乍。
在矜持什么啊这家伙,明明前两年还经常搂搂抱抱的,现在只是亲一下而已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标准是什么啊?
他觉得自己以前一定也亲过夏油杰。虽然梦里还没有出现,但是这是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与直觉给他的结论。
“真——好吃啊。”五条悟说,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杰,真的很好吃哦?以前杰也给我做过这个吗?”
在厨房和客厅的连接处原地打转的幽灵听到了。
他停下了打转,面纱缓缓起伏,似乎正在进行严肃的思考。
五条悟屏住呼吸,脑中突然有点混乱。
如果真的想起来了会怎么样?得到了过去的记忆对于幽灵来说是否算是满足心愿呢?幽灵会因此成佛吗?
不过很显然,上述思考都没有什么价值。
因为很快幽灵就歪起了头。
“sa??TORU?”
……。
五条悟一口咬在吐司上。煎得恰到好处的碳水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被以面包作为泄愤渠道的人类嚼得乱七八糟。
“以前,杰肯定记得吧?以前?和我在一起的话,不可能忘记啊!”五条悟说,因为还在嚼面包而模糊不清(后脑勺又被幽灵拍了一下,而且幽灵在拍完以后又缩回了厨房门口),“那可是我哎!”
他愤愤不平地又咬下去一口,“杰还和我一起打了那么久游……”
啊。
“他失去了那个人。”
这是他最近做的梦……告诉了他的。联想到自己查阅的资料也确实如此。如果他们这样要好,为什么夏油杰会自己一个人离开学校?如果他是在离开学校之后才购置的这处房产,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还会出现在这里的游戏机上?
而且, “失去”有很多种含义,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到底是哪一种?
他最近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梦中的“自己”是自己,那么,说不定梦中的“自己”也是个“五条”。为此,他要回去一趟京都,毕竟老家的资料搬上网路的实在太少。
“真是的,都到那种程度了,杰不会是我上辈子的恋人吧?呃,不对……”
五条悟皱着眉思考。
恋人……恋人也有哪里不够。
想象不到如果是自己的话会对什么“恋人”投入到那个程度。应该叫什么比较好呢?肯定会有更合适的词。
而在他陷入思考、忘记了观察幽灵的时候,幽灵又一次炸毛了。
夏油杰的面纱小幅度地抖动,漂浮在半空中的身体茫然地左边转转右边转转。
SATORU说什么?
SATORU知道了?
……知道了,呃,知道了,……什么?
那么、可以那么做吗?
可以吗?
哎?
好像应该那么做。
哎?
可是……
……可是有什么问题。
幽灵不知所措地在半空中转了三个圈。
是……什么问题?
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
那么就可以做吧?
因为一直以来、在这里等着那个人的时候,都很期待做那个!
……可以那么做!
幽灵是这样想的。
他马上飘到了五条悟的面前。
“哇哦,杰终于愿意面对我啦?还以为会一直都不敢直视我呢,明明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呜哇啊啊啊这是做什么!杰!!!”
清晨的第一声表示惊讶的大叫来自五条悟。
因为似乎才刚刚和他重归于好的幽灵在他的面前螺旋地转了一圈,然后松开了袈裟的带子。
***
这是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疑问可以实体化的话,恐怕这个小小的公寓已经完全被淹没了。五条悟这才意识到超自然现象和自己之间的不同。事实上,不管做什么事,不管看上去有多么通人性,这家伙本质都是不讲道理的。
剥离了俗世人间给予的束缚,甚至也剥离了自己的记忆,幽灵完全只凭他的本能行动。
——因为是悟说要出去说,所以自己绝对应该出去。
——已经没有自己的帮助了,所以悟要自己写好报告。
——换个称呼吧。悟已经长大了,这样比较不会吓到小孩子。
就算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他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还有这样的事啊!
“杰、嗯……等、要,啊、要出来了!”
跪在他的双腿中间的幽灵根本没有在听。就算是听到了也在装作没听到。
幽灵完全不打算放开他的阴茎。
应该挡住下巴的部分的面纱被挑起来了,随着幽灵头颅的前后移动轻柔地蹭着五条悟的下半身。
夏油杰把他的性器整个含进口中,吞到了根部。五条悟能感受到柔软的嘴唇牢牢箍住阴茎的底端,熟练地收起牙齿,嘬紧了两腮使劲地吮吸。他显然是已经顶到了软腭,黏膜蠕动着磨蹭他的龟头,随后这个幽灵就这样维持着紧密到恐怖的包裹,用冰凉的舌头缠住他的阴茎,一寸一寸地吸到了龟头。
“……!!呃、杰快放开、放……呃!杰!!已经……!!”
幽灵没有放开。
甚至、这家伙在察觉到了口中的性器正在弹跳着准备射精的时候,用总是藏在宽宽的袖管之中的手、攥住了五条悟。
“唔……!!你这家伙……!!!……!!啊、杰、杰、不要这样……!!”
几乎要带上哭腔了。还靠在桌子上、一条腿环住了幽灵的肩颈,尽管急迫地想要高潮的欲望已经让他绷紧了脚尖暴躁地对仿佛十分顺服地跪着的这家伙给予压力了,但是——
但是,这家伙,这个夏油杰,他的力量比他大。
他好像还从幽灵的喉咙里感受到了“呼呼”的气音。在笑吗。这家伙,是不是又在笑他了!!!
笑是不能验证的,但是他的阴茎确实又一次被吞进去了。幽灵简直像是在吃夏日祭上的巧克力香蕉一样吃得津津有味。五条悟的指尖打颤,揪住了幽灵脑后的头发,喘着粗气摆动着腰。
好想射。
……好想射。
“杰、真的要不行了!快点……快点让我……呃、唔啊!!!”
五条悟身上的肌肉绷紧到快要痉挛的程度,男子高生沉甸甸的睾丸绝望地抽搐着试图把种子泵出去。
大概是坏心眼已经玩得够本,幽灵的喉咙蠕动着,给予了最后一击。不断反射着的会厌因为主人任性地把脸深深埋进了五条悟下腹的动作而被狰狞的龟头撞开,夏油杰迫使自己的食道向五条悟大大地打开。
“啊、啊——!!什么啊这个是、这个、太舒服了!!……呜、杰、要、我、我要去了!!”
因为近似吞咽的动作而跳动着的喉咙压榨着迫不及待的性器,幽灵松开手的那个瞬间,五条悟的双手下意识地按紧了夏油杰的后脑,一下一下地挺着腰驱动深入了窄小喉管阴茎,把刚刚被迫忍耐的所有东西全都射进了幽灵的食道中。
“唔、哈啊、杰、……要、要升天了、这个……我、啊、好舒服……”
幽灵没有空闲回答他乱七八糟的胡话。不如说,幽灵的手和嘴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他跟随着在脖子上顶出了一个凸起的这根东西的节奏、一边用舌头抚慰着茎身一边收紧双腮,甚至手指还握着五条悟的睾丸轻柔地、骨碌骨碌地揉着,用一定要把五条悟身体里的每一颗精子都吞下去的气势榨取着更多。
“呼、唔……杰、嗯,已经……已经……啊,这个……”
向后仰着头、身上出的汗已经把薄薄的家居服浸湿了的五条悟喘着粗气。太恐怖了。感觉灵魂都要射出去了。呻吟着射出最后一股的时候,幽灵仍然执着地在他的胯下吸个不停、用嘴唇从根部捋到顶端,还嘬着马眼试图把剩余的残精吮出来。
“我、嗯、……说真的!!杰、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总而言之,这一次幽灵终于配合地把他的阴茎吐出来了。嘴唇和龟头告别的时候,因为吸得太紧,还发出了依依不舍的“啵”的声音。
“你、你这家伙……”五条悟看着抬起头、被洇湿出了一大块水渍的面纱努力飘动着的幽灵,感觉自己可能连着智商都已经射光了。该说什么啊。简直哑口无言。这是性骚扰?不对。还是该说谢谢?也不对。腿都软了,他甚至还靠在餐桌上。对了,刚刚他是不是还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来着?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如果说幽灵的行动只是凭借本能,那么这似乎只可能指向一件事。
“……以前,杰也给我做过这个吗?”
06
“……SaTO、Ru?”
幽灵三两下脱掉了五条悟的居家服。赤裸的身体漂浮上来贴紧了他,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伸到脑后扯散了盘好的丸子头。
刚刚射过精的五条悟还没有喘匀气。身体兴奋得不像话,大脑却好像缺氧一样什么都想不了,那个问题明明很重要,但是这种时候很难坚持在幽灵装傻(还是真傻?)之后问到底。
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等一下、等等,杰先等……啊、真是的!都说了先等一下!!”
显然幽灵根本没把他这个时候说的等等放在心上。冰凉的灵体皮肤压在他的胸口,触感很好、滑溜溜的,蹭在自己的皮肤上那个有点硬了、十分有弹性地被压回了肉里的显然是勃起的乳头。
……为什么都到这种时候了、都记得要把头发放下来了,结果还是不愿意摘掉面纱啊。
话虽如此,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似乎也勉强能透过雾气似的黑色面纱看到幽灵的眉眼。好像是很细很长的那种,凶恶的时候会吊起眼梢,不过如果眯起来的话、眯起来的话就——
“唔……!!!这、啊、这又是什么……”
在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幽灵的面孔上的时候,幽灵明显也在努力。证据就是现在自己的性器上传来的触感。
什么啊。
怎么回事。
……怎么又被吞进去了。
“……杰!!到底在、啊、不、不要夹……在干什么啊!!!”
开玩笑。
五条悟当然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不。也不是说不想和杰做这种事。可是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而且!而且!
和杰的第一次明明是很重要的吧!
怎么可以这么突如其来地、莫名其妙地、不知所以地就在餐桌上开始了?!
……都怪这个可恶的幽灵!!!
很难形容五条悟心中翻涌的感情。如果一定要进行成分分析的话,大概有很大一部分是大脑已经放弃梳理解决的疑惑和对现状感受到的小小愤懑。或许还有一些委屈。因为——因为——
“呼呼、唔、sAToRU、嗯、SA、toru、嗯、啊……”
又在笑了。
又在笑了!
在发现自己马上又勃起了之后就立刻又在笑了!!!
不管再怎样不在乎别人的意见,这种时候也绝不能放置不理了。到底是在笑什么啊,是在把自己当做小动物逗弄吗?必须要给这个幽灵点颜色看看吧。但——
“杰、哈啊、……不要、不要勒得这么……啊!……这么、紧……!!”
幽灵才不管他的脑子里想了什么,在用后孔吞没了他的阴茎之后、自顾自地在他的身上蹭了起来。是身为幽灵的什么特殊功能吗,还是说在成为幽灵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缠住他的肠肉柔软又潮湿,咕啾咕啾地蠕动着像是什么有着自主意识的生物一样包裹住他的性器,随着幽灵在他身上上上下下起伏的动作360度无死角地挤压按摩。
话又说回来,既然已经插入了,他这样应该就算是童贞毕业了吧?
……明明连那种法式的初吻都还在,却硬是被这家伙逼着童贞毕业了!
简直要被气哭了。
“Sa、啊、啊、SA、tOru……唔……”在离他很近的距离,幽灵的面纱轻快地泛出波浪,“KA、kaWa、啊、啊啊啊、kA、噫、唔、呃……”
……哈?
“SaTORu!SATO、KA、啊、KawAii、啊啊、……嗯……”
幽灵带着笑意的柔软的嗓音环绕在他的耳边。因为骑在他的身上而呈现出俯视视角的幽灵靠近他、面纱垂到他的脸上,尽管看不到但完全可以感受到地用赤裸裸的目光直视着他的面孔说。
Kawai?
他听错了?
……可爱?
可爱?
……可爱???
一起住了几年、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没有说出过“悟”和“吃”以外的字眼的这家伙,用屁股上了他以后竟然就会说“可爱”了?!
这家伙真的是——这家伙真的是够了!
“你这个家伙……你这个家伙——!!”
五条悟的手扣在了幽灵的腰上。
“唔、呃、S!SA!toRu!”
完全没有惊慌失措。
虽然没有想象过幽灵会因此而大乱阵脚,但是在他用力卡住了幽灵的腰狠狠把灵体拉下来撞在自己的胯上的时候,夏油杰的情绪似乎更接近于心满意足。
……从最一开始就是,根本拿这家伙没办法!
但是一旦接管了主动权也完全停不下来。太舒服了。被软乎乎的穴肉一圈一圈地缠得紧紧的,每一次后撤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穴内的压力,完全像是要把他整个吞进去似的那样拼命地勒着他。
“……到底!”五条悟用力挺着腰,结结实实地把自己凿进柔软又粘滑的腔内,“算是!怎么回事啊!”
还在生气,但是腰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今天为止还是童贞的雄性性器官明明刚发泄过一次,现在依旧勃起得发疼。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射在里面。想要射进最深处。不仅如此,还想让这家伙——这个男的、幽灵、邪教教祖、可能还是杀人凶手——无所谓,管他是什么,总之想让这家伙的肠道变成乖顺的女穴、深处变成子宫,内部抽跳着、成瘾中毒一样渴望自己的精液,就像——就像——
“呼、呜、呃……SatorU、SA、呃、呜♡♡、tOru、咕、噫、噫咕、呜、——”
——那不就跟现在一样吗!!
“哈?这就高潮了?!才插进去多久啊?!这个碧池幽灵!”
幽灵扶着他的肩膀猛地扬起了头。面纱下缘的更下面露出的喉结哆嗦着、声音中包含着淫荡的喘息。支支棱棱地在空气中晃着的阴茎抽动着射出了不少精液,马眼翕张着挤出一股又一股偏凉的白浊洒在五条悟的皮肤上。
“呜♡♡♡Shya、呜、A、TO、咕呜♡♡、ru♡”
但最恐怖的还是紧紧吞没着自己的地方。那几乎是绞住了性器在拧的动作。不管是龟头到达的底端、吮吸着茎身的肉壁,还是勒着根部的入口,全都痉挛着试图再次榨取新鲜的精液。
……不做点什么的话就又要被这家伙笑了!
“怎、啊♡、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啊!”
五条悟把自己抽出来,揽住刚刚高潮、有些绵软的灵体翻身按在了餐桌上。用来盛放早餐的盘子伴随着清脆的声音摔落到地面,五条悟喘着气,没有办法分心去关注这些东西。
“噫、u、♡satO、啊、啊啊♡♡”
太奇怪了,根本不能用科学解释,明明体内有着那样的压迫感,却好像很轻。正面仰对着他的幽灵的面纱不符合物理原理地一抖一抖地颤着,暴露出来的肌肉匀称的躯体上点缀着诡异的粉色。
已经没有血液循环了,已经没有呼吸了。但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还活着。粗重的喘息从五条悟的嘴唇中吐出来,为了继续,他抬起夏油杰的腿放到肩上,因此而暴露在眼前的景象让男子高中生的头壳回荡起嗡嗡的响声。
是竖起来的。
……为什么。
因为前列腺液……或许还有肠液而湿润得咕啾咕啾的入口褶皱一抽一缩,被摩擦得泛红的皮肉和黏膜的衔接处,瑟瑟地哆嗦着形成的狭隙呈现出了一道竖向、肥厚的入口。
带着微小的弧度凸起的环状肌肉变得简直像是女性的外阴一样,招摇地叙述着曾经被完完全全地调教好并过度使用过的事实。
“唔、唔♡♡sa、toRU、tABe、Ta♡♡♡呃……”
幽灵模糊不清地发出声音,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按在了缝隙的两边。随后,在甜腻而黏糊糊的喘息和呼唤中,那条缝隙被拉开、露出了里面鲜红而饥渴蠕动着的黏膜。
怎么才会变成这样的啊!
当大脑能够思考的时候,已经在抓着这家伙的腿狂热地挺腰了。
“到底……!!到底做过多少次啊!!!”五条悟听到自己因为剧烈运动或者其他原因而起伏不停咬牙切齿的声音,“是我吗??!是我干的?!啊、夹、不要夹这么紧……可恶!!!”
分不清到底是诱惑、挑衅还是央求。但是总而言之,他完全上钩了,按着好像喘不过来气了一样地发出断续的音色的幽灵一次一次地把自己钉入他的身体。
不够。
怎么都不够。
这样就可以确认他还在这里吗?
这样就能够把他留住吗?
如果在身体达到的不可承受的极限里迷失的话,是不是人类世界中的所有思考和痛苦就都不能触及到他了?
他会接受这样的未来吗?
混乱又庞大的感情和被包裹吮吸压榨着性器的快感同时涌入脑袋,幽灵仿佛吞下了蜜糖一样甘美的呻吟充塞着耳道,阴茎毫不怜悯地凿击着肠道的末端,几乎什么都忘记了,这个时候只想要叫那个名字。
“杰、杰!再……再……啊、好紧、马上……马上就要……”
就着这样的姿势不停地抬高着臀部配合他的进入的幽灵把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明明是幽灵,为什么会有这么真实的触感?干燥凉滑震颤得像是小动物一样的皮肉也好,淫靡地抖动得像是触电了的声音也好,他在此时此刻根本就是活生生……
天空颜色的双眼瞪大了。
……的。
仿佛要证明他的这种想法完全错误,幽灵小腹上的皮肤也好、脂肪层也好,连带下面的肌肉和上层的器官一起发生了变化。
它们变得半透明了。
没有血液流动的血管、不再传递信号的神经、功能停止运转的内脏全都不再阻碍视线了。明明都没有功能了,为什么刚刚吞咽自己的喉咙会那么渴求、为什么现在缠住自己的肠道会这么柔软?如果已经剥离了生存必要的所有活动,那么现在映在自己眼中的、紧紧包裹住了自己的阴茎的肠道到底是被什么驱动着像是活物一样蠕动收缩,肌群又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努力地按摩他的性器?
五条悟听到自己的呼吸。
失去节奏、难以掌握,吞咽着口水,作为收紧自己握住那段腰肢的双手的背景音,沉重得像是刚刚负重马拉松环绕了整个地球。
这个幽灵、这段腰肢、这具身体,在这个时刻简直就像是只为了和自己行使性行为而存在的。
“你这个……!!!你这个……!!!!”
噼啪。
这是什么响声啊?
怎么好像是在脑子里出现的。
“……淫乱和尚!……放荡教主!!这个……这个不要脸的bitch穴!!!”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呃呜!!噫、SHYa、syATo♡♡咕、呼、呃♡♡♡sHyaTORu、噫、啊、啊啊啊啊♡♡”
相反地,他清楚地听到了夏油杰嘶哑崩溃的叫喊,甚至好像可以从痛苦的嘶鸣中找到显而易见的甜蜜。他所闻到的空气中弥漫的腥甜也不用说,完全就是这家伙发情了的味道。
五条悟的手攥紧夏油杰的胯骨,用力拖住他向自己的方向撞去。柔软的皮肤下是骨盆的轮廓,在幽灵向他敞开了的腹部中,他看到自己被先走汁和肠液裹得闪着水润的光泽的阴茎碾压过肿大了的前列腺、颤抖瑟缩着的小小的精囊,以要把这层脆弱的肠子捅破的气势全数没入到幽灵的腹腔内部。
穴肉在他向外抽出时挤压着合拢,蜿蜒绵密的肠道密密实实地咂吮着龟头,随即被覆盖着青筋、迫不及待地跳动着的柱体的下一次挺入冲开——然后,在硕大的头部敲击着的地方,那个弯折的位置,是另一段内脏的入口。
“喂!!Su……呜、Suguru!!!反正——!!反正那个地方也肯定早就被我操过了吧!!!”
绝对是这样的。
没有道理自己不去做这种事。
所以——
“我也……!!我也要……!!!那里、让我也……唔、可恶、马上就要……呃、可恶……杰♡♡杰!!”
野兽。还是鬼怪啊。对了,是鬼怪。那已经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了。被像是使用一个飞机杯一样握着屁股狠狠按向阴茎的夏油杰的面纱剧烈而凌乱地波动着,腿在他的肩上毫无章法地踢蹬,散在桌子上的手抓挠着桌板,指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嘎吱声。
那种让人火大的余裕终于不见了。现在只有一个正在遭受着毫无道理的快乐折磨的色情坊主,明明看上去已经无法继续忍耐堪称残酷的对待,但是分量不轻的阴茎还是高高地挺着。
根本就是质量不怎么样的飞机杯嘛。性格很坏、而且都被自己用得这么旧了,又好色又气人,还M得很。
然后——五条悟在急促紊乱的动作中捕捉到了。
“进去、了……!!”
就在他的阴茎在重重的一击中把那个转角塞满、随后拉扯着脆弱的内脏强行向外撤退准备再一次折磨那个地方的时候,在半透明的精巢中逐渐积蓄起来的乳白色液体沿着纤细繁复的管道泵入尿道,在夏油杰难以分辨是痛苦还是甜蜜的嘶喊中冲出了龟头。
“呜、太紧、啊、杰、要去了!!要去了!!要在杰的肚子里……!!”
瞳孔震颤着缩小。
“噫♡♡♡♡呜呃、呃、咕、呜……♡♡啊、呃啊啊♡SATO、RU♡SATO、SATO、U、呃♡♡♡♡♡”
几乎就在同时、他被痉挛着的幽灵的穴肉绞压逼迫着榨了出来。甚至比在幽灵的嘴巴里射得还多。因为刚刚努力忍着了,所以即使正在迸发出浊白的精液冲击肠壁、一边还在难以克制地继续狂乱地摆腰。
还想干他。
这家伙不好好教训是不行的。就算他已经翻着白眼流着口水像小狗一样把舌头吐出来了,想必下一次还是会一样地气人。就像这样在他高潮后继续凌辱他的直肠,让他在射精后因为被物理意义上地蹂躏快感的源泉而潮吹、直到在把身体内所有的水分射干后雌性高潮,最终结果也还是一样。
无论何时、无论他从小到大尝试过掀起多少次都以失败告终的面纱消失了。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面孔却这么熟悉、明明摆出了因为高潮而失去表情管理不像话又痴线的脸,他却打从心里喜欢。
“SUGU……SUGURU……呼、唔……”
五条悟喘息着叼住好像失去意识了的幽灵的舌头。好柔软。而且很乖巧。不管怎么吸吮都行,就算用牙齿合住啃噬也不会有半点挣扎,只会条件反射似的用轻微的摆动迎合自己。
这样说起来,这才算是初吻吧?
他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个粘乎乎、湿漉漉的吻。
并且摆动着腰,用幽灵无意识地取悦着自己的体内暖机,等待着下一次的勃起。
07
五条悟起床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像前一天一样,煎蛋和培根在盘子里散发出油脂的香气,除此之外、还有拌好了谷物的酸奶和洗干净的草莓。
最早的时候幽灵其实更加偏好做日式的早餐。热乎乎的味增汤搭配米饭腌菜和木鱼花,是很传统的“家”的感觉。不过、在发现五条悟偏爱西式的早餐搭配各种花式的甜品之后,传统早餐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小。
毕竟幽灵本身并不需要进食。他非常自然地把满足五条悟放在了第一位。
夏油杰在他应该在的位置,飘浮在半空中,两只袖子交叠在一起,脑袋埋在袖子里。
“……?杰在害羞?还是说累了啊?”
说出口的时候五条悟自己脸红了一下。他拉开椅子坐下,把一颗草莓丢进嘴里,试图让冰草莓帮助自己降温。
“呼、悟、……”
从袖子中间传来的是轻缓、好像还没睡醒一样的呼唤。
因为昨天的突发紧急事件,他既没能去上学、也没能坐上回老家的新干线。不如说接下去的一整天都在处理这个“突发紧急事件”。简直连补充食物和水都来不及。这样的急迫到底是因为幽灵还是因为自己完全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幽灵会袭击自己也根本就弄不懂,能确定的事只有一件。
他们以前就做过。
上百次、上千次、无数次。
他知道所有夏油杰的敏感点,他知道夏油杰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什么。用到的所有体位都有着隐隐的熟悉感觉,怎样抬起夏油杰的腿可以更好发力、怎样扭腰可以顶到夏油杰更喜欢的地方,这样一来这个被他使用得彻头彻尾的人——幽灵——就能够让他更加快乐。
他的感觉没有错。
但是因此,朦胧的模糊记忆就更加让人焦躁。
“杰,我要回老家两天哦。”五条悟一边咀嚼着煎蛋一边说,虽然这样餐桌礼仪很糟糕,但是既然夏油杰没有来拍他的头,他也乐得继续,“实在是太在意了,感觉老家的图书馆里应该会有些资料。杰也想要赶紧想起来吧?”
如果。
只是如果。
在自己拼凑完所有拼图的时候,幽灵能够也找回语言和记忆吗?杰会对他说什么、杰会怎么想,杰会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羞耻吗?就像现在一样?
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酸甜的气泡就在胸腔里弥漫开来,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了。真的等不及了,好想立刻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会笑吗?他会脸红吗?昨天才看到的、那双细长的眼睛会不会因为那个笑容眯起来,变成藏起美丽虹膜中泛出的令人害羞的感情的两条缝隙?
想到这样的笑容心脏就会开始发疼。
这是期待的感觉吗?
……他期待到这个程度了吗?
“所以说这两天、杰要好好等我回来哦!”五条悟说,掀起幽灵的面纱,(故意地)在好像有点昏沉沉的幽灵脸颊上印下一个油乎乎的唇印,“不如说、现在就开始期待吧!”
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对。
应该说、是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他欢欣鼓舞地想到。
***
“——我回来了!”
五条悟打开电灯开关。
“是不是又要交电费了啊……”他说,伸了个懒腰,把从店里买来的精致蛋糕放到了桌面上,“都要自己动手来的话好麻烦……”
他顿了一下。
“喂——!听到了吗杰,很麻烦啊!!”
这是独居的第二年。
五条悟的直觉并没有错,梦中的自己确实是个“五条”。这么说或许实在太轻巧了,应该说的是——“梦中的自己就是五条悟”。
连名字都一样的人是很多代以前的家主。因为本人没有后代,所以自己家族的这一脉事实上是本家的旁系。在相隔了这么久远之后,与曾经的家主有着同样的虹膜与头发颜色的自己降生了,于是被取了同样的名字。
但是来自五条家的记录就算对于家族中的人来说并不是公开的资料。因为这些是“不能够存在的事实”和“没有发生过的历史”。
他在这些资料中看到了的世界的另一面恰恰与他的梦境中发生过的事吻合。超能力者与名为咒灵的怪物战斗并保护着普通人,但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会有人产生异见。
夏油杰就是在这里登场的。
——但是只有寥寥数笔。
与他曾经掌握的警方的资料以及断续的梦境一起,能够拼凑出模糊而破碎的剪影。
存在在普通人的世界中的夏油杰因为经自己手的第一次死亡而在记录中消失。存在在咒术师的世界中的夏油杰在尸体被利用又被打倒后也不再出现在咒术师的记录中。
然后,无论是哪里的资料都只解释了客观发生的事实,鲜明而真实的夏油杰只存在在他的记忆里。
当日本——当世界不再为咒力与咒灵困扰之后,所有记录都作为禁品被封存了起来。因此,“那一代”的家主……“自己”死去时,被作为私人财产珍藏着的、生动的……真正的夏油杰也一同消失了。
是身为最强的自己杀死了夏油杰。心跳停止的那一次死亡属于自己、埋葬肉体的那一次死亡属于自己、记忆消逝的那一次死亡也属于自己。
……那么现在的幽灵是什么?
……为什么他不能说话、也看起来不像是有记忆?
……他又是对自己怎么想的?
不对。
五条悟没有注意到的、额头上的汗水“啪嗒”地落到手中的影印本上。虽然在翻过记录之后疑问仍然像浪涛一样翻涌,但是相比之下最重要的事是,夏油杰已经经历过了完整确实的死亡,按照记录所说、“咒灵”也不再存在于世界,他现在真的可以稳定地存在吗?
以及——以及——尽管不管是哪里的记录都没有写明,连他在梦中都不曾见到,但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的话,经过了前一天、心满意足的幽灵会不会就地成佛?
花费了半天寻找资料、花费了半天阅读,五条悟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直接购买了当天的末班新干线返回东京。
到达公寓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
在尝试了10分钟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将钥匙推进锁孔之后,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撞开了门。
不需要用到太大的力量。
——因为门本身也快要坏了。
他站在黑暗的客厅中的时候明白了。
这一次和什么时候都不一样。
幽灵静默了。不是幽灵的daily routine,也不是幽灵在发疯,因为幽灵——因为夏油杰——而引发的超自然现象完全消失了。
灯没有办法打开。电视没有办法打开。锈蚀的水管中流出的是味道怪异的水。冰箱中的食物因为断电发出腐败的味道。
那种非常好闻的、杰的味道也没有了。
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间公寓。作为很好的佐证,从小学搬进来到现在为止,他第一次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主卧室。
明明一直存在在这个鬼屋里,却从来没有被他注意到过。几年来他始终以为这是只有几叠大小的小小公寓,没有看见过这扇门,也理所当然不认为这里存在另一个空间。
大脑欺骗了眼睛。
……这也是因为幽灵吧。
卧室当然也很小,只放得下衣橱、床和床头柜。
五条悟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灰尘在空气中扬起,床头柜的台面上出现了一个浅色的方形,与相框中的空白遥相呼应。他沉默了一会,跟随着凭空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拆下相框的背面卡扣。
那个人的话说不定会这么做。
翻转了正面放置在相框中的照片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脱色。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们的照片。是梦还是记忆呢,他几乎能在眼前描摹照片中的自己和夏油杰。和每天早上镜子里映出的一模一样的自己,和面孔更加青涩、有着爽朗的笑容和奇怪的刘海的夏油杰。
这是留存在他的灵魂中的画面。
而在相框旁边的就是——
五条悟将那颗旋涡纹的纽扣握在了手中。
这一个晚上,他和衣睡在了这个满是灰尘的房间中。
然后,所有的碎片都拼在一起了。
所有的细节都补全了。
因为那些失落的历史本来就开始于他们的故事。
而这些只存在于他们两人彼此的脑海中。
他是在一次偶遇之后被邀请到这个作为“留存的据点”的公寓的。然后,以那为契机,他们开始在这个房间中幽会。
上百次、上千次、无数次。
没有人会提起今天的咒术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提起今天杀死了什么人。他购置了电视和游戏机,如果夏油杰没有故意撩拨他的情绪,非要让他把这个家伙按在沙发、洗手池或者床上的话,他们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打游戏。
有的时候——夏油杰没有在前一天晚上掩耳盗铃地悄悄离开的早晨,五条悟在清晨的阳光中仔细观察他的面孔,甚至数清了那双薄薄的嘴唇上的纹路。
最后一次进入这间公寓,只有他自己活着离开。
夏油杰靠在床头。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苟延残喘的灵魂马上就要消散。
“……悟,你还在这里啊。”
他说。
——最初消失的是视觉。五条悟明白了。在生命的最后遵循着的生理过程是这样的。
他握住的手渐渐失去温度,那双眼睛也不再能聚焦。
无论自己的身影是否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中,夏油杰的瞳孔也已经不能够再映出他了。
“杰……”
“嘘。悟不需要再说别的了。上一次的时候、那句话就足够了。”
那样就足够了吗?
那样怎么会就足够了呢?
他之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杰了,他已经接受过了一次,然后、在这个时刻,他还需要再接受一次。
他们应该拥有更长的日子。
哪怕就是在这间小公寓里,他们应该同寝同卧,这样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每天早上他会叫杰起床——因为杰是个懒虫、又会低血压,总是起不来——给他做早饭,他们会挤在一起用同一个洗手台洗漱,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出门。应该有一个人分享他的手信,有一个人接上他所有玩笑的梗,有一个人在他偏离常识轨道的时候唠唠叨叨地开始正论教育。他们会一起捉弄学生、一起压迫伊地知、一起重塑咒术界,在他掀开眼罩的时候,应该能看到那个人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刘海垂在颊边,眯起眼睛对他露出微笑。
这样不够。
这样……远远不够。
但是五条悟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夏油杰的手在他的手心中软了下去,他抿紧嘴唇,支支棱棱的白色短发埋进夏油杰的颈窝。
这一次要好好处理杰的尸体。
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纽扣,在看到床头柜上扣放的相框时顿了一下,随后将纽扣放在了相框旁边。
“杰……以后再见了。”
五条悟抱起了夏油杰的身体,走出卧室,走出房间,走出公寓。
——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在他的身后,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在纽扣上方浮现,茫然地注视着他投身进入了无边夜色之中。
08
世界是一场梦。
有的时候,夏油杰……幽灵会这么觉得。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五条悟还和他在一起。如果是梦的话,那一定是最好的美梦了。
意识到这一点是最近的事。时间的概念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模糊,但是相对于长久、仿佛是一片迷雾的过去来说,触手可及、能够认知并记忆的一定是“最近”。
像是什么呢?……对了,就是那个。在意识已经恢复知觉,但是身体没有清醒、而大脑仍然在继续着昨晚的梦的早晨。“就这么做吧”和“这居然是我做的啊”的想法各自占据一半,然后统统向唯一的一个想法让了路。
悟。
五条悟。
悟悟悟悟悟悟悟悟悟悟悟悟。
除了悟以外什么都不想要想。
除了悟以外什么都不再记得。
因为……因为他已经达成自己的使命了吧?他已经好好地努力过了,也已经迎来了努力之后的终点。这样就足够了。这样的结束已经可以让人满足了。
虽然很抱歉,但是剩下的事情只能由悟去完成。
而如果这仍然不是结束的话,只会让人变得迷茫。已经没有什么要去做的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按照他被刻印的最后的事情、度过漫长而孤独的……梦境。
梦境的结局会是什么?
又或者自己才是梦境?
在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自己会消散吗?
那样的话……悟会伤心吗?
***
适应独居生活并不艰难。
首先要做的是翻修。因为曾经幽灵——还是说用别的名词比较好?——在的时候,公寓中的基础设施完全不需要担心。但这种影响并没有在幽灵静默后保持。通风、水管、电缆和网络是保障现代生活必需的基础。为了进行这些设施的修缮,五条悟干脆买下了整个团地公寓楼。
之后是室内的装潢。这当然要从墙面开始。他利用了放学后和周末的时间来重新粉刷整个房间,边哼着小曲边把油漆滚在斑驳老旧的墙上。但是天花板上的一块剥落被五条悟留了下来。
“……这是那次吧!杰发疯的那次……”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说,“虽然大概是我磕掉的,但那是因为杰把我带到天花板上了!这种罪证肯定要保留下来之后和杰对峙才行!”
成品家具是另一个问题。要找到一模一样的也太难了,幸好五条悟从最一开始就没有完全还原的打算。因为他对这个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可以说是他们两人的秘密据点的地方显然有着完整的处置权,而夏油杰又自顾自地消失了,那么无论他改装成什么样幽灵都不应该有怨言。
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来重新布置家具之后,五条悟在网络上淘到了Play Station和任天堂的各种古早型掌机家用机。
“……Hudson Soft和Sony谈崩了?为什么之后的续作都是在任天堂平台出啊……”
而且再怎么说也太多部了吧,他们最后一起打过的一部桃铁发售在2016年,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内容差不多要够他们度过后半生了。
卧室的布置是最简单的,因为空间实在很小。不过他挑选了各种柔软、舒适、吸水性强的床品,因为根据他的记忆和实际操作经验,这些一定是必须的。相框当然也买了新的,这一次五条悟把照片正面朝向好好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而那枚纽扣则被他穿进金属链、挂在了脖子上。
本来是想要缝在什么衣服上的。但是纽扣只有一颗,他又不能每天都穿同一件衣服出门。想要好好带着它的话就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这些是全新的——没有幽灵了的生活的基础。不过剩下的也足够简单。虽然第一次做欧姆蛋的时候没能完整地卷起翻面、第一次打淡奶油的时候打过头变成了豆腐渣,但是鉴于他是五条悟,在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做出配料丰富的早餐和卖相极佳的甜点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就是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只有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才会这样大动干戈。
剩下的事情只有在平稳的日常中等待幽灵再次出现。
日常也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家政课老师是灰原雄。什么啊这小子会不会真的有点太喜欢人类了,他是什么?人类的好朋友?日本黑豆柴?虽然之前就想要吐槽家政课的测试以捏饭团来定优良是否有些电波过头,但是现在再看似乎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之后是在宠物店打工的伏黑惠、消防车内一闪而过的虎杖悠仁、还有影视模特钉崎野蔷薇。收到的东南亚旅游广告上印着七海建人的头像,家入硝子在下班的时间从锁好门的诊所走出来。偷溜进柏青哥店里的学生仔显而易见是秤金次,而在幼稚园放学时遇到的双胞胎毫无疑问是禅院真希和她那位黏她黏得不行的妹妹。
虽然也有很多没能相遇的人,但是想必也一定在什么地方享受着全新的世界,使用着不同的名字,过着平静的、普通人的生活。
因为这是已经不再有咒术、也不再会诞生咒灵的世界。
曾经的五条悟目睹了亲朋好友的死亡,送走了一代又一代学生,直到亲眼见证了这样的世界诞生才放手死去。
——一定要确保这件事。因为这是他的一切举动、这是他的所有行为的最终目的。
他要建立的世界是杰也可以从心底笑出来的世界。
然后、在这样的世界上,他们成为了最后的咒灵……与最后的咒术师。
“啊啊、还是说是最后一个‘能看到咒灵的人’比较准确?毕竟除了能看到杰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别的啊?话又说回来,我可还真的是最强呢……”
怎么一不小心把杰诅咒了这么多年啊。
不过、最后也好好地来见杰了。虽然先是以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姿态,但是杰明明也是一样的。
“……所以说呢,就不要和我赌气了吧?”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对着空荡荡天花板这样说。
他买了几盆花草放在家里。记忆中的夏油杰也曾经在这个房间放上一些很好养活、轻易不会死掉的坚韧植物——因为他们只有在私会的时候才会到这间公寓来,所以浇水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如果有天台的话一定更好吧?但是既然客观条件不允许,那么也就只好妥协。
这么悠闲也是有原因的。在把过去全部回忆起来之后,五条悟反而放心下来了。
夏油杰不会不告而别。
即使叛逃,也一定要回到新宿碰碰运气。即使失去大脑、身体破破烂烂,也会坚持到最后、只在他的怀抱中死去。即使成为了咒灵、在长久的岁月中磨灭了记忆,还不是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乖乖地、认真地听他的话了?
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擅自消失。杰是就算要走、也会认真和他报备优等生。
那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定是什么有什么其他原因。这样就好办了。
会让五条悟觉得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有一个而已。
“虽然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但是杰啊,真的超级会气人的啊?”五条悟叼着果冻口齿不清地说,把手上的装饰挨个挂在他特意挑选的、枝丫乱翘的圣诞树上,“怪不得以前歌姬总说你是人渣呢……这次我遇到杰的时候,可是差点被气到炸开了!怎么会有人这样欺负小孩子啊!”
但是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因为叫不出自己的名字而急到表演原地消失术”的夏油杰还是十分可爱。这是如果他保持着记忆和理性、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杰回来的时候也会记得吧?”五条悟抚摸着胸前的纽扣乐了起来,“假装忘了可不行,这么丢人的样子我要讲无数遍来着!”
……希望当时的幽灵没有看到他因此哭了。如果被看到了的话那就只能算是打平了。不对,说不定他还要输一头。……呃,但是就这几年以来,丢脸的样子也没少让杰看到就是了。连初夜都被整得乱七八糟的。
这么说起来,有那么几天他还好奇过在亲了杰的那个晚上、幽灵比比划划地想要着急表达的是什么。现在来看也太好猜了。
“明明都已经是教祖了脑子还是优等生,怎么了,怕当坏孩子得不到圣诞礼物吗?”
他和幽灵一起度过过三个圣诞节。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一个圣诞前夜幽灵似乎都不太有精神。
“不过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圣诞节吧,所以没关系。”他说,最后剪下来带些圆弧的长条形纸壳板涂黑,挂在了圣诞树比较高的位置,“Chritmas Suguru完成!那么就由这个杰看家,我们出门吧!”
因为圣诞节的时候当然要约会嘛。五条悟是这样想的。
“啊——根本就不需要提前预定真好啊——”
他在两个小时车程之后到达了预定的地点。
这样的世界里当然也不再需要“咒术高专”的存在了,所以校舍会荒废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要找的话也能找到路啦。”
18岁的五条悟这么说。
“幸亏穿了雪地靴过来。没有无下限的话沾上雪脚都会被冻掉,今年超——冷的啊。这是那个吧?那个?因为人类活动的关系极端天气也变多了。我们那个时候也想不到有一天东京会下这么大的雪啊?”
他在那条小巷的墙角蹲下。
“嘿咻!……如果在这里多坐一会的话大概会变成雪人,转转脑袋头发上就会抖下来雪花,杰的刘海会冻成冰棍、丸子也会变成糯米糍,不行了这样一想更像圣诞树了,噗哈哈哈……”
这是空无一人的角落。
五条悟闭上了眼睛。
“那个算是好的回忆还是不好的回忆啊?虽然杰还是笑出来了,但是我可是把杰杀了啊……
“……那我现在看起来不就像是那种回顾现场的杀人犯一样了吗!
“懂了。所以一定要创造一些新的、美好的回忆对吧?明年春天的时候,我就带杰来这里好了。
“杰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吧?因为是春天、所以温度也很合适。刚好这里也不会有人。之后呢……”
口中的话还有一半没有说完。
他也没有睁开眼睛。
尽管五条悟确实感受到了身边的风、嗅到了熟悉的香气、抿到了压在嘴唇上的布料。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激烈地跳动。
但是幸好。
幸好。
那个人的声音没有被这激烈的跳动声掩盖住。
他在笑吗?
“什么呀,悟还是未成年呢……最少的最少、也要等到成年之后再做这种事吧。”
饲养阿飘需注意不要让他成佛 Fin.
后日谈
“……哈?因为这种原因?等……所以才会消化掉了就都想起来了?!……哈???杰是吸阳气的女鬼吗?!不对……不对!这是吃饱了冬眠的蛇吧!……也不对!是猪!杰是吃饱了就睡的猪!!!”
幽灵撸起了袖管。
“……悟,现在就在这里聊聊吧。”
“说起来杰不知道吧。”
“嗯?”
“其实呢……2022年的时候日本就把成年年龄从20岁下调到18岁了哦?”
“……明白了。那么悟肯定没问题吧?再来一次。”
“等、等一下!!!等一下杰、不是这个问题……这个和成年年龄没关系!”
“当时我的身体在悟手上……那么作为媒介来讲也就只可能是照片或者纽扣了吧?感觉只是普通的二选一。总而言之就是……该说是凭依吗?……在纽扣里了。”
“一开始还以为杰是地缚灵来着……”
“不、与其说是地缚灵不如说是付丧神……不对都不是,不是咒灵吗?”
五条悟拍了一下手。
太聪明了。马上就明白了。
“知道了!是可以揣进口袋的亲亲达令!好古早的乙女风味啊!”
“……”
“杰在生什么气啊!射进去太多的话杰不就又会去睡了吗!!!……快从天花板上下来!!!”
“大家好!”
“又见面了!”
“我是祓除本铺,请多关照——”
“给我说我们啊你这家伙,我还站在这里呢。”
“如您所见祓除本铺是一个单人漫才组合……”
“不对啊那就不是漫才了,落语才对吧?”
“是单人漫才组合所以说,因为杰饰演的角色是幽灵。”
“哎?现在能看到我了啊?不是饰演幽灵本来就是幽灵来着!”
“哎这么说起来的话啊幽灵和人的区别是在哪里呢?啊是那个吧,是人是活的幽灵是死的来着。不不不,那个啊,如果死了也能说话的话和活着也没什么差别吧?为什么死了会能说话啊?这个前提就有问题吧!因为幽灵不是那个吗,会飘在天上说‘好痛苦……好痛苦……’,所以说啊,能说话的话基本上来说就还是活的吧?幽灵基本上来说就是活的吧?没有这种道理啊!死了就是死了啊身体都凉了就算能说话也不是活的!那……”
“喂!怎么一个人同时在装傻和吐槽啊!给我停一下这样的话我要怎么办!”
“好啰嗦啊好下一题幽灵和乡下的妈妈的区别是在哪里?啊这个问题完全难住我了,怎么想都没有区……”
“吐槽的也在装傻啊!这区别可大了吧!乡下的妈妈可不会飘在天上说‘好痛苦……好痛苦……’之类的话吧!完全不会的哦!”
“啊啊真是的幽灵超级啰嗦啊。”
“这不还是能看到我吗到底为什么要自己吐槽。”
“那么下一题就是这样吧幽灵和家里的老婆的区别是在哪里?怎么连续出这么难的题目啊这样要怎么回答,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人回答……”
“这题根本和上题是一个问题吧!到底哪里难了啊不要两个人都给我装傻!因为是装傻的?啊?因为本质是装傻吗所以干脆不管几个人都装傻起来了?”
“好那么下一题幽灵和我的相方的区别在哪里?啊是这样的问题啊这样一来要思考一会了……”
“不用思考啊!这回才是真的没有区别啊!相方是真的幽灵啊!”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完全正确!我的相方是幽灵也是妈妈完全是老婆!”
“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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