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悟的房间没有闹钟。
夏油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门正被敲得响。他身边的热度慢悠悠地消失,夏油杰咕哝着抓住了一个枕头埋在头上。
“不得了了五条前辈!”木板门的嘎吱声之后,他被一个洪亮的声音直接吓醒,“我好像死了!又活了!”
夏油杰从床上坐了起来。阳光有点刺目,他一时间没能好好地睁开眼睛。
“欸、原来夏油前辈在这边!七海、这边这边,不用敲夏油前辈的门了——”
“……不,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告ci……”
“砰”。
五条悟把门撞在了灰原的脸上,转向僵硬的夏油杰。
“灰原这么说欸,你要不要把衣服先穿上?”
夜蛾老师出任务的时间也就是学生们自由的放假时间。不提刚刚从任务回来的一年级生,二年级的学生们也可以翘掉自习。
“硝子问什么时候去接美美子和菜菜子。”
“采购吗?让硝子等一会啊,一起去嘛。”
“她说今天天气很好准备试验一下脊髓再生。”
“呜哇,小白鼠连续谋杀犯啊……灰原是在产土神那时候吧?”
正坐坐姿的灰原幅度夸张地点了点头。五条悟转向七海建人。
“然后……七海是?”
七海建人没有说话,目光在正在嗒嗒嗒按手机的夏油身上扫了一圈。在看到五条悟搭着肩膀歪在这个人身上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2018年10月31日,涉谷之战、五条先生被封印之后。”
夏油杰按手机的手指停顿下来。他抬起头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到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做出了一个皱着眉撇着嘴表达不满的奇怪表情。
“好,那就明白了。”调整好表情以后,五条悟拍了拍手,“Dead Walks the Earth 现场拍摄中!现在来采访一下灰原君的感受,死而复生的感想是?”
“欸?是!……很差!也很好!”
死亡的感觉很差。撕裂的疼痛和冰冷的麻木的感觉很差。最糟的是最后一刻映在他的视网膜上的景象,他的死亡给那个人带去了巨大的痛苦,这种想法让他在弥留时刻体味到了无穷无尽的悔恨。
因此、有重来的机会就更显珍贵。
“喔喔~是非常标准的答案,那么灰原君接下来想要做的是……?”
灰原雄用手摸着后脑勺,向七海看了一眼:“嗯……弥补之前的遗憾?也要劝告妹妹绝对、绝对不要来高专!”
夏油杰滑上手机。
“不考虑脱离咒术界吗?”他拄着脸颊问。
“啊……也不算是没有想过。”灰原挠了挠脸颊,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是这些事是我能做到的事嘛。这样就好。以后我会更小心的!而且七海也比以前厉害多了,我要努力追上!……夏油前辈也还在做咒术师吧?”
“去做诅咒师了哦。”
“?”
“那么七海海呢?”
嘴咧开呈现出了三角形、完全不顾听到这个称呼的灰原和夏油微妙的目光的五条悟用双手的食指指向了七海。被这样叫了的一年级生面无表情地回答了“暂且如此”四个字。
“暂且如此……啊。”
基本没有给学弟们提问的时间,把想问的问完就打发走了七海与灰原,五条悟在手机信息提示的嗡嗡作响声中走回房间内,把自己砸在夏油杰的身上。
“不看看手机?七海在问我的事吧。”
“放着不管也没所谓啦。相比这个、杰想吃点什么吗?”
这不是超过分的前辈嘛。夏油杰笑了起来。
“悟是不是忘记什么了。”他把五条悟推开,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拖拖拉拉地走到门口,回头露出了一个眯着眼睛的笑容。
“我的房间还要收拾吧?你被封印又是怎么回事,不和我讲讲吗?”
菜菜子和美美子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是夏油大人没有和她们说的。可能只是漏掉了。而且这事一定关系到五条悟。中学生年纪的女孩子对很多事情具有天赋的敏感,美美子和菜菜子一左一右地坐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臂弯里,对彼此眨眨眼睛。
夏油大人的脖子上有三个吻痕。
五条悟的锁骨上有两个齿印。
……五条悟不止是夏油大人唯一的挚友。她们两个从彼此的眼睛中读到了一模一样的话。但是年纪大一些的人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无声的交流。
“……还要去买手机?”
“现在还在用N○kia吧……i○hone是今年还是明年来着。”
“第一代太难用了还是算了。”
不管怎么说两个青少年抱着两个少女还提着一大堆购物袋在工作日走在银座的大街上都是很奇怪的景观。给小学生年纪的孩子买东西有去高级商店街的必要性吗,对此五条悟的答案是“那要去哪里啊”,夏油杰的答案是“是悟的钱嘛不花白不花”。
美美子和菜菜子喜欢穿的款式夏油杰熟记于心,尽管如此,要给双胞胎买衣服还是应该尽量带上她们一起出来。毕竟不管外表看上去是多么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内心都是少女。抱起来之前也好好地征求了同意。
令他惊讶的是,美美子对“是被五条悟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没有表现出他以为会有的敌意。是他还不够了解双胞胎吗?夏油杰不这样认为。出于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美美子、菜菜子和五条悟似乎拥有了某种他不清楚的纽带。那可能是因为他死后发生的事。
这个想法让夏油杰的心情徘徊在“安定”与“怀疑”之间。
“晚上想要吃怀石料理吗?还是牛排?”
五条悟没有感受到这丝微妙。他正在意着更现实的东西。一边的手臂抱着美美子、一边的手臂上挂着6个手提袋,他还在以超快的速度噼啪噼啪地敲着手机键盘。
“现在已经可以通过邮件预订了吗?”
“啊,没有,我在2ch问是P○3好还是36○好是不是能超越○ii。”
哇、最低。美美子菜菜子又互相看了一眼。最低!是那种在匿名论坛引战的人!为什么夏油大人会喜……
“这样吗。把讨论串的地址也给我发过来吧?”
……。
美美子和菜菜子闭上了眼睛。
她们超爱夏油大人的,这一部分的夏油大人她们也超爱。五条悟是夏油大人唯一的挚友……可能还是唯一的别的什么,那么他做这样的事也可以。
她们在努力接受这个思维的过程中,感觉到前进带来的微风突然停止了。
“杰,我好像收到了奇怪的土味诈骗信息欸。”
“什么、让我看一下。……‘你好,妾身是你们的下一个任务目标,现在只需要你们提前来完成妾身的愿望,妾身就会在任务奖励以外额外给你们一亿日元的报酬’?”
夏油杰挑起眉毛。
五条悟向他眨了两下眼睛。
“‘妾身’?”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到。
8
小理子可以等一个晚上,因为与美美子菜菜子重逢绝对值得一顿烧肉。
“……那家伙想干什么啊到底。”五条悟横在夏油杰的大腿上含着布丁口齿不清地说,注意到没有回应之后不满地拍打着夏油的胳膊,“杰,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近期的股票行情。”
“哈?”
“因为悟不是不允许我杀人吗?这样很不好来钱。话又说回来,这种规定很不讲理吧,谁都会遇到特殊时刻——”
“等一下等一下,杰看股票是想……”
“嗯?赚钱哦。”
夏油杰看着躺在他腿上的五条悟。那张漂亮脸蛋上同时做出了震惊和委屈的表情。
“我知道啊!但是为什么杰要自己赚钱?之前花我的钱不是很顺手吗?”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把我说得像是骗女人的东西一样?悟,就算可以直接花你的钱也不是说我一定要做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
“砰”。
五条悟撑起了身子。两个人同时把头转向发出奇怪噪音的墙壁。不是说高专的宿舍不好,但毕竟是很多年前的建筑,不隔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况那是明显的、直接撞到了墙上的声音。
“……悟的另一边……”夏油杰滑上了手机,“我记得,是……”
“……是七海啊。”
他们两个把头转向对方。相视一会之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做了。”
“绝对做了。”
“打赌吗?”
“是灰原。”
“欸?杰、好狡猾,我也想说灰原的!……不过七海也行,那我就选七海。”
“赌金还是500円吗?这样算的话悟马上就要欠我1000円了。”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按住夏油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上。
“昨天杰很爽吧?我的渡夜资是杰专享的超级折扣10000円,这样算下来还是杰倒欠我钱才对。”
“哈~”地吐出了一口气的夏油杰揉着眉心:“真的?这算什么?明目张胆援交?这个钱我可还不起,请一起记在账上。”
五条悟快乐地把自己叠在了夏油杰的身上。
“还得起还得起,现在就教杰一个还的办法♡”
他咬着夏油的耳垂这么说到。
“下午是实际练习课啊……可以出去了吧?夜蛾老师又打不过我们。”
“就算是脑子里都是肌肉的老师也还是老师,悟,态度要尊重一点。”夏油杰把自己的餐后布丁推给坐他对面挤在一起的美美子和菜菜子,“硝子的安排是什么?”
“脑干,不管干什么都不打算和你们一起去。”
女同学言简意赅地回答。
“硝子~好无情~~”
已经趴在了桌上虎视眈眈地盯着美美子和菜菜子面前的三份布丁的五条悟没什么真心地抱怨着。警惕地注意到了这一点,美美子快速把布丁打开,菜菜子则用勺子挖了一块,站在椅子上伸向夏油杰。
“夏油大人!啊呜——”
虽说确实听到了“啊呜”的发音,但是显而易见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夏油杰。呈现出了吃豆人形态的五条悟半路截胡,把菜菜子舀出的布丁一口吞进了嘴里。
“想要喂杰,还早了八百年吧?”
在怒吼着“五条悟”的菜菜子、拉着菜菜子的衣角的美美子以及五条悟做着鬼脸的打闹中,夏油杰看到了家入硝子若有所思的表情。
上一次来到星浆体居住的所在地时,他们一心认为自己是最强、所以没有什么做不到。夏油杰仰起头看着高高的公寓,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杰?走正门吧。”
“嗯。”
没有第三个人的电梯缓缓上升,五条悟突然拉住了夏油杰。
“……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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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在想什么?”
湛蓝的双眼凝视着夏油杰。夏油抬起头,没有掩饰的表情展现出的不是对重逢的期待与欣喜,只有浅淡的空无与疲惫。不可能是不想要见小理子,那么是——
“悟知道星浆体的事吗?……以悟的脑子,猜也猜到了吧。”
五条悟眨了眨眼。
“或者是有新的星浆体出生了,或者是小理子本来就是个幌子……既然天元没有事,只能这么推测了。杰说的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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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意义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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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随着叮咚的提示打开,夏油杰走了出去。
如果连生存的目的都失去的话,人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生存的目的也是虚妄的话,人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这绝不是在诘问天内理子。
“杰觉得意义是被什么赋予的?”
五条悟跟上了夏油。他快速迈出两步,握住夏油的手腕,把他压在了电梯旁边的墙上。
“生存的目的是终点,给终点赋予意义是其他人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暗紫色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夏油杰没有费力露出那种漂浮在他脸上一样的笑容。
“只要做出选择,就一定有意义,杰不能不相信自己说过的话啊。而且、我也做了和杰一样的选择,只是实现的过程不同。所以现在——”
“大胆狂徒!竟然在妾身面前……呜哇啊啊啊啊!不知廉耻!不知廉耻哇!!!”
五条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得到了自由的夏油杰从他的荫蔽中探出身体,笑眯眯地向天内理子打了一个招呼。
“哇,刘海还是……超怪……”
五条悟半带着不满意的心情“切”了一声。
“不带我们进屋聊吗,‘任务目标’?”
“……综上所述,妾身就是星浆体,也就是天元大人的分身!”
屋里一共有四个人,天内与黑井、五条与夏油分别坐在两个成对的沙发上。与两位女士不同,中学生样貌的最强们以七扭八歪的姿势倒成一团,在聆听天内理子发表关于天元、星浆体、融合的理论知识与身份认定宣言时甚至还在玩手机。
“你们到底听了没有哇!!”
五条悟挥了挥手。
“听了听了,不就是,那个啥,嗯嗯——是那个啥——”他把右手挡在了嘴边,凑向夏油,“杰,是那个啥来着哇?”
于是夏油也抬起左手挡住嘴:“就是那个吧,嗯嗯,那个天元什么什么星浆体什么什么的哇?”
“不要听到了假装没听到啊!!”
在黑井即将担忧地开口的时候,夏油杰咳了两声,坐直了身体。
“明白了,那么——”
“——非常高贵的星浆体大人的诉求是什么呢?”
一张是咧开了嘴、笑得非常夸张的脸;一张是眉眼弯弯、笑得非常可疑的脸。但是天内理子很清楚,在这样的问题儿童的皮相下面,他们都是非常温柔、强大又可靠的人。她下定了决心,即使是欺骗,也……
“在妾身与天元大人同化之前,请让妾身去看一次海。妾身不想要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只需要你们护送我与黑井就可以,明白了吗?”
五条悟与夏油杰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么、你与天元大人同化的日期是?”
沉默片刻,天内理子紧张地说出了日期。在她旁边的黑井吞了吞口水。两个人拉住的手以几不可见的力度又稍微握紧了一些。
寂静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随后。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不错,不错,可以给80分吧?”
“杰在说什么呢,这个的演技明明也是不及格——!”
在呆愣住的天内与黑井面前,两位高专生突然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天内理子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从浅粉色开始一路飙升到代表了超高温度的正红色,好像马上就要开始发出水烧开的“呜呜——”的鸣笛声。
“在、在笑什么啊你们两个!”
“因为晚了一天。”
“晚了整整一天嘛。”
“所以说啊小理子——”
“——你想去的海边还是冲绳吗?”
在天内理子震惊的目光中,五条悟与夏油杰像是说相声一样你来我往、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这些话。
9
已经看过海了,所以不如去看看山。这么决定下来之后,他们约好了行动的时间。
“去救冥冥前辈和歌姬前辈还挺重要的,而且那个咒灵的能力很不错。”夏油杰这么说。
“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你们就安心等着吧。”
天内理子选择了活下去。活下去,与她的家人一起看到更多风景,经历更多事,也许面对苦难,但那也是“活着”必经的一环。从此以后对于她的定义将不再只是“星浆体”,她的选择赋予了自身意义。少女的决心燃烧在眼中,燃烧在掺杂着苦涩味道的眼泪中。
在回高专的路上,谁都没有先提起进入天内理子家之前发生的事。少见的沉默蔓延在两个人之间,直到夏油杰开口。
“……悟,要去买大福吗?”
他们正站在一个路口,从这个路口右转再走500米就是一家五条悟非常喜欢的甜点店。店老板家住宫城县,2011年时因为地震灾情而返回老家,这家店自然也关张了。
这算是示好吗?
“杰、记得很清楚哦?”
“嗯嗯嗯嗯,悟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但是现在悟的事情我就没有那么了解了,”夏油杰说,掏出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做出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因为死了所以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不是。五条悟嘟起了嘴。
“杰想知道什么?”
“美美子和菜菜子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推测是很简单的事情。无论是自己还是灰原还是七海,再加上小理子,都是“在某一个时间点之前死去、重新返回了2006年”。如果被封印也算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一种形式的话,那么五条悟也是如此。
因此美美子和菜菜子身上一定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直接去问美美子和菜菜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接回来菜菜子美美子开始,他一直在想应该如何继续保护这两个小姑娘,无论是从物理意义上还是心理意义上。说实话,这已经成为了他思考的惯性,更像是一种本能。
直觉告诉他,她们的死亡与七海所说的“涉谷之战”有关。五条悟向他解释了来自自然与人类的特级咒灵的存在、解释了狱门疆封印他的原理,但是他仍然觉得他有所保留。而菜菜子和美美子则是从见到他开始就在拼命地隐瞒什么……这样下去不行。
有太多谜团了。为什么?悟怎么会被留在原地一分钟?菜菜子和美美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们也协助诅咒封印了五条悟吗?她们是被咒术师杀死的、还是被诅咒?
而如果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死去了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到底留下了什么——
“不知道哦。”
排在了队伍的最末尾,五条悟这么回答了。
“杰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五条悟推开了墨镜,勾住夏油的肩膀,“话又说回来、之前就想说了,杰的教育方针绝对有问题,对我就一套正论接着一套正论,对她们两个完全是溺爱type吧?真过分。”
“悟……放开,很热啊。”
“不——要——”拖长了声音也完全没有在意两个身高超过180公分的男性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十分扎眼的五条悟拒绝到,“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需要贴贴充能,完毕。”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知道打探不出更多了。他干脆换了一个话题。
“看现在的情况,应该还有一个人需要注意吧。悟打算怎么处理?”
那只猴子。
“还能怎么处理?过来的话就杀了。不过,”五条悟顿了一下,“那家伙认钱哦。”
“悟想做什么?……啊,草莓味、抹茶味各4份。”
“说不定他也能派上用场。对了,杰不知道吧?”五条悟伸手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包裹,搂着夏油转身离开吵闹的人群,“我收养了他的儿子……和女儿。”
夏油杰向身上喷着除臭剂:“怎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悟也变成好爸爸了吗?……还是说,是猴子饲养员呢?”
五条悟揪了一下夏油的团子头。
“惠继承了他们家的祖传术式……唔姆,六口之家会不会有点大啊,幸好我家也很大。毕业之后杰就搬过来住吧?”
毕业。
这不仅仅是一个很遥远的词了。夏油杰没有经历过毕业,他叛离高专后就直接步入了社会,以至于这个词听起来像是从世界观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来的一样,隔着水面上结的一层冰,隐隐能看到轮廓,但是碰触不到实意。
“哈哈,悟考虑得真遥远啊。”
“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们难道不是正在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
“难道不结婚我就不是悟的唯一了吗?”
“为什么用问题回答问题,杰好狡猾——”
所谓的“很多准备工作”,80%被涵盖在了“购买零食”之下。“现在买了的话之后肯定要提前一天再去买一次吧”,虽然怀抱着这样的怀疑,夏油杰还是任凭五条悟把他抓进了市场。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中的水果、点心、膨化食品和饮料多到了他想要随便叫个咒灵来帮忙拿的地步。
“还有什么别的要买吗?”
不过就算要买也已经拿不了了。
“那个吧?”思考了一会的五条悟说,挂着手提袋的手臂挥舞着比划出一个形状,“得坐虹龙走吧?我建议去买几个儿童安全椅。”
首先想到的是虹龙被儿童安全座椅的捆绳绑住的样子。然后想到了美美子和菜菜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儿童安全椅上的样子——夏油杰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很快这笑声就停住了。咒术界的最强把手中的袋子撂在了地上,在人潮汹涌的人行道中央紧紧抱住了他,不管不顾的风格倒是称得上很五条悟。柔软的嘴唇亲上来,舌头黏糊糊地伸进他的嘴里,来不及惊讶就被搅得乱七八糟的脑子在五条悟结束了这个吻、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说“希望杰就这样多笑一笑”的时候终于开始转动。
“不会被人拍下来发到Twi○ter上去吧。”
“怎么也要上个趋势才对得起我的最强美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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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轰轰烈烈大逃亡那一日正式到来的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首先是“没问题吗?10代男子当街拥吻”登上了Twi○ter趋势本土榜首。一定要说的话,夏油杰还是觉得首要原因是五条悟惹眼的外貌,在这一点上最强咒术师——最强男同性恋咒术师与他达成了共识。因为这件事,家入硝子乐得差点把烟吞进肚子里去,美美子和菜菜子肉眼可见地表达出了成吨的心碎,而最终结果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特意给七海与灰原买的红豆饭变成了四个人对着一起吃。这一幕珍贵影像被家入硝子360°无死角拍照发送给了远在京都的歌姬和冥冥。
“如果出现恐同咒灵的话恐怕就会被夜蛾老师教导了”,这么说着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身后立刻浮现了一个黑着脸的身影。
这之后没几天,确实成为了咒术界本世纪第一对高调出柜的男同性恋的问题儿童们收到了一份惊喜,或者是惊吓。两个姓伏黑的小孩手牵着手走进高专称要找五条悟,家入硝子眼见着她的两个同学在看到了小孩的脸之后一起做出了皱眉吐舌的可怕鬼脸。
交给五条悟的信上非常简单地写着“我也没有那么想死啊,就交给你吧”几句话。在被问到是否还有其他留言的时候,伏黑惠清了清嗓子,握住伏黑津美纪的手大声说到:
“不!要!禅!院!……完毕。”
五条悟在看到夏油的审视伏黑津美纪的目光后收敛了笑容。他们没有再继续那一天在天内理子门外的对话,夏油杰也没有再追问在他死后究竟发生过什么。
也许所有事情最终只是需要一个爆发的出口,虽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因为对方是夏油杰,五条悟愿意等待这个出口的到来。
不久之后五条悟、夏油杰与家入硝子一同接到了前去营救冥冥与歌姬两位前辈的任务。在出发前,五条与夏油(不出所料地)首先去重新购买了补给品,其中还有不少孝敬给硝子的供品,以对她这段时间以来在女子宿舍照顾美美子、菜菜子和津美纪的善良行为表达最衷心的谢意。
对此,硝子的评价是:“谢啦,津美纪来了以后确实把我们照顾得很好。”
另一方面,在之后的几天里可能也要将伏黑惠拜托给她,这算是预支了酬金。
营救任务不费吹灰之力,五条悟甚至记得好好地放下了帐。在乘坐辅助监督的车回到高专后,夏油杰将早已撰写完成的报告递给硝子,五条悟拉住了早早等在高专门口的美美子和菜菜子。
以高专刺耳大响的警报做为BGM,夏油杰给美美子和菜菜子分别系好了座椅上的安全带、带好了羽绒服(“高空真的很冷,悟有无下限别人可没有啊”),随即握住早早跨上虹龙的五条悟的手,赶在夜蛾正道跑出教学楼前与高专挥手道别、盛大地腾空而去。
家入硝子叹了一口气,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鸡蛋布丁烧递给了满头都在跳青筋的夜蛾老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笨蛋就真的永远都会是笨蛋吧。”
她闭上眼睛,点起了烟。
刚好在开放登山的时间里,富士山周围的游客也会很多。
“这样才好混进人群里吧?”说是这么说,但是由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当事人本身的身高及外形过分地好辨认,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得不提前戴上口罩和墨镜行动。
天内理子在知道了Twi○ter事件之后挂在黑井的身上笑了大约五分钟左右,险些从虹龙背上掉下去。到达河口湖的时间是傍晚,入住和式旅馆订好送入房间的晚餐后,五条悟很快占据了属于他和夏油的领地,指挥着小姑娘们去泡庭院内的温泉,随即“砰”地拉上了和室的门,扭头就把自己砸在了坐在榻榻米上的夏油杰怀里。
“啊——好累——要杰亲亲——”
他得到了一个落在额头上的“啾”的小小的吻。
“悟是用什么名字订的酒店?”夏油杰问,思考着咒术界高层追来的时间。预备被派去护卫的高专学生挟持星浆体叛逃,就算本质上不会对天元的融合计划产生影响,影响如此糟糕的事也一定会被要求有所交代。
“嗯?”被夏油梳理着他的头发的手安抚得很舒服,就差咕噜咕噜地发出喉音来表达自己开心的五条悟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夏油杰的肚子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哼哼唧唧地发出闷闷的声音:
“伊地知洁高。订金是用现金支付的。”
夏油杰明显愣住了。抓住这个机会,五条悟掀开了他的挚友的T恤下摆,在没有绷紧的软软的小腹上啃了一口。舌下的腹肌很快硬了起来,随着主人发出的笑声而颤动,五条又亲了两下,手臂撑住地板挺起了上半身。
“做吧?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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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做爱当然可以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在榻榻米上开始了热烈亲吻的两个人,至少在这一瞬间、谁都没有去想已经被打发去泡温泉的同行的后辈们。
“怎么、好像比之前还要黏糊啊,悟?”
被一寸一寸地翻遍了口腔,夏油杰带着一点点笑意揶揄着五条。他的T恤已经被甩了开来,白皙的大手急切地在他的身上抚摸,带着热乎乎的力道从腰侧按到胸口。就像被迷住了一样,抓住了胸口的肌肉像是搓面团一样揉着。
“杰这段时间也在锻炼吧?”他问,“是不是大了一点呢……”
“这才几天啊,不可能就变大了吧。”夏油杰用鼻子哼出几个笑意盈盈的音色,这么回答到。
大致是出于对这个答案的不满,五条悟用指腹重重地推着他的乳头,故意让那个小小的尖端在他的指尖因为压力而变形,听到夏油重重的喘息的时候才快乐地笑了出来。
“要小点声吧?”他说,“就算她们都在泡温泉……”
细长眼睛中闪过的光芒表达着微小的气恼和狡猾的算计。夏油杰扳着五条悟的肩膀强行与他交换了体位,撑在五条悟的上方把手摸进了他的裤袋,毫不意外地翻出了避孕套和润滑剂。
“这句话还给悟。”
他说,随即用手指勾住了五条的裤腰,和配合地蹬着腿的超大型问题儿童一同完成了脱掉裤子的任务。夏油杰把脸埋进五条赤裸的胯下。没来得及洗澡,雄性的麝香味道冲得他头脑发昏,晕晕乎乎地扶着那根粗硬的、轻轻搏动着的东西,把自己的脸凑上去从下往上蹭了几下——应该说效果好得惊人,五条悟喘了一声之后迅速捂住了嘴,而他的头发则因为蹭到了从铃口缓缓流出来的黏液而湿哒哒地贴在了脸颊上。
夏油杰吊起眼睛,挑衅地看着不停对他眨巴那双苍天之瞳的五条,一边伸出舌尖在涨红的龟头上打转,一边单手操作脱掉了自己的裤子。好极了,五条悟不仅在控制自己的喘息,还吞了吞口水,这就足够让他在感觉上扳回一城。
为了能快点进入正题,在真正把五条悟的性器收入口中的时候,他也开始就着润滑剂扩张自己的后孔。夏油杰可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六眼术师的目光烧灼在自己的身上,他敛下眼睑,专注地上下移动着自己的头颅,每一次都把五条悟的阴茎吞得更深一点。勃起得很是狰狞的器官在他的口中分泌着腥咸的前液,蹭过舌面一下一下地顶向舌腭,夏油试着跟着那个节奏抽塞自己的手指,放任自己想象如果埋在自己身体里的已经变成了这根东西会是什么样。他在一瞬间把自己绞得死紧,指节弯折的方向猛地撞击到前列腺,吞吐着口中的硕大性器、眼角泛着生理性泪水的闪光的夏油因为脑内幻想带来的意外快感而呜呜地发出了甜蜜的鼻音。
“……好色。”
小声的、好像夸赞一样的口吻的话从头顶飘下来。又来了。从第一次开始,五条悟就没有放弃用这个词。在他抱怨地想着的时候,五条悟坐起了身,一边梳理着他的头发一边轻轻地顶胯。爱人的指尖从头皮划过,落在后颈上抚摸,不可避免地在他的皮肤上掀起了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痒。不上不下——他被吊在这个状态里,情不自禁地加入第二根手指扩张自己,对五条的性器又舔又吸地发出咕啾咕啾的唾液声的同时,还试图打开喉咙口,好让因为尺寸关系而不能被他完全吞进口中的性器进深一些。
吃掉五条悟。把他囫囵吞进自己的腹中,然后……
……然后呢?
这个模糊的想法被按在他脑后的手打断了。大约是感受到了深喉的可能性,五条悟把他的脑袋向胯下按去。本能的挣扎被他强行压下,反射性地蠕动着的喉口显然给他的服务对象带来了强烈的快感,心满意足但是没有忘记控制音量的五条悟发出了舒服又快活的鼻音,奖励一样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杰的舌头和嘴,最棒了。”
夏油杰模模糊糊地听到。别的地方不棒吗,如果能够问的话一定会这样问。但是因为已经在自主追逐着快感、侵犯到了他的食道的阴茎,他只能一边忍耐着快要窒息的烧灼感一边发出更像是哭声的音调。
而与此同时,五条悟用仿佛沉浸在梦幻里的声音呢喃着:“嗯……要、射了哦?全都……”
在他口中的肉茎又涨大了一点点、突突地跳动着。五条悟抽出了少许,贴在他的舌头上的青筋一鼓一胀——随后温凉的精液伴随着一声表达舒适的长叹射进了夏油杰的口中。他战栗着,控制着自己的抽噎:这个时候不能被呛到。
半软的阴茎从他的口中抽出来的时候,五条悟扶着他的额头让他仰面与他对视。
“杰,张开嘴。”
他小声说。
急促地吸取着氧气的人听话的张开嘴。在宝石一样的双眼的注视下,夏油杰翻动着自己的舌头展示被好好含住了的精液,然后抿起薄薄的嘴唇、蠕动着喉结把带着腥苦气息的体液一滴不漏地吞进了肚子里,再把口腔打开,让五条检视红通通的软腭与勾起的舌。
“太色了……最喜欢杰了。而且杰今天、不是一般的主动啊。”
在他向上攀住五条悟的肩膀的时候,那个人在他的耳边这么说到。最强在体能方面也不讲道理。就算射过精也没有软下去,五条悟一边亲吻着夏油杰的嘴唇一边顶着跨坐他身上的人的臀缝。给自己的扩张进行到了三根手指之后,脸上暴露出渴望的痴态的人用手指拉开了臀肉,自发地向下、用松缓了的入口蹭着刚刚从自己身体上的另一个洞里退出来的性器。
“悟、想要进来吗?”
是很小、细细的声音。因为伴随着这样的声音,配合吊起的眼梢和眼角的红晕,看起来越发像是什么狐狸变化的物怪。“当然想了、想到发疼”,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这么说着,扶住自己的阴茎掐住夏油杰的腰,跃跃欲试地向那个地方戳:“杰、快点……”
似有似无地勾起的唇角与“呼呼”的狡猾笑声,在被真正楔开的时候变成了忍耐的呻吟。明明从好不容易重逢、初次做爱到现在根本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几乎能黏在一起的时间多多少少都来了几发,在这样频繁的调教下,夏油杰已经完全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变了。至少后穴已经成为了能够感受到SEX的快乐的器官,这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会去想的事。
而且又忘记戴避孕套了。
“嗯♡♡♡进去♡了♡♡♡♡”
撑开了括约肌的楔子像是一把热刀,剖开他的身体就像切开黄油,融化的油脂从肠壁与阴茎之间几不可见的缝隙挤出来,把两个人结合着的阴部都糊成黏糊糊的一片。身体记得的快感催促着他,夏油杰塌下腰,近乎饥渴地盼望着这根东西像往常一样激烈地责备被柔软湿滑的肠膜藏在下面的小小腺体。
悟。
让他爱、让他的心变得酸软的悟。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可以让大脑一片空白、永远也什么都不用想也说不定。
“悟、悟……♡♡好♡……嗯♡♡……”
急迫地想要的立场发生了逆转。但是五条悟总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好像只要得到了进入的权利就已经满足,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地抽插着。刚刚发泄过的人的余裕令夏油杰呜咽着撑住他的腹肌,急切地试图自己动起来——可惜的是,五条悟用两只手钳住了他的腰,固定住他想要追逐快感的身体,以温温吞吞的节奏、时不时坏心眼地蹭过性感带地干着他。令人感到酥痒的细微电流撬动着对于往日体会到的快乐的巨大渴求,焦躁聚集成带来温热疼痛的岩浆盘旋在他的下腹。
“杰、一边在夹我一边在发抖呢。真的这么舒服吗?”
愤怒的紫色眼睛抛出的眼神中混杂着细微的、本人绝对不知道的哀求。是这具身体擅自成为了这个样子,肉体记忆让埋藏在人格之下的动物本能明白了应当低头的对象。五条悟叼着夏油的舌头,吮出小小的水声,在夏油杰绝望地、一缩一缩地抽动着后穴绞紧那根坏得过分的肉棒的时候放开了他。
“想要的话就拜托我吧。”他直视着夏油涨红的脸,用甜甜的、诱惑的语气说,“杰想要的我都会给杰。想要什么都可以。”
“只要拜托我就可以。”
缓慢的、黏滑的水声。
粗重的喘息。
那是可以的吗?
夏油杰茫然地想。也许悟说可以就是可以的。
他还能想要什么呢?就在此时此刻?
夏油杰张开颤抖着的嘴唇。
“悟♡♡应该……嗯、有本事、把我干傻吧?”他断断续续地,一边舔吻着五条悟柔软的嘴唇一边说,“就现在……♡♡♡嗯、让我♡♡什么都不要想……”
五条悟探出了舌尖,和他搅成一团。湿乎乎的吻里,埋在他体内的粗硕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好啊♡”那个人在吻中回答他,“完全没问题,就知道杰最棒了♡”
掐住他的腰的手猛地向下用力。
“——唔呃!!!!”
为了忍住声音而用双手捂住了嘴。因为过量的刺激而反折成弯月的腰背在下一秒瘫软地倒下来,夏油杰跌在了五条悟的肩头,随着不间断的颠簸起伏而不停地发出好像要冲破忍耐变为尖叫的泣音。热烈狂放的节奏不断撼动着靠近小腹内侧的性感带,滑腻的肠膜无论如何缩紧都没有办法阻止那根凶恶的东西在充分摩擦过肠壁以后肏进深处,滚烫的、与射精时相似的高潮汹涌地淹没了夏油。
五条悟确实地履行着他答应过的事情。
像是被海浪冲刷的沙滩,写在沙上的字也好、五彩斑斓的贝壳也好,脑海中的所有思绪全部都被带走了。快感渗进了神经的每一根最细微的触角释放着电流,咬牙呜咽着的夏油杰绷紧了漂亮流畅的肌肉,挣扎着撑住五条悟的肩膀,昂起头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遵循着最底层地本能自己动了起来。
半眯着眼、不检点地吐着舌头,线条利落的腰肢摆动着画出大大的色情的圆弧,臀部配合着五条悟牵引的手上下扭动。说不上来是在追逐快感还是对快感投降,只知道自己正过分渴望着悟,悟的声音悟的眼神悟的性器悟带来的快感悟将要给他的精液,在屁股被不断地进出翻弄而发出的浪荡又湿润的淫靡声响中,夏油杰努力地控制着哆嗦着的嘴唇。
太舒服了。
舒服到想要扬起嗓子、大声叫出来的程度,但是不行。
还……能怎么办呢?
很粗很粗地喘着气,纯净得如同碧空一般的双眼中映出了抖得像筛糠的烟色嘴唇。差点被自己的爱人淫乱的姿态蛊惑而停下来,五条悟注视着那两片因为不受控制地洇出的唾液而亮晶晶地泛着光的薄薄嘴唇先是咧开、随后收紧。在放松后第二次收紧时,隐约看到了雪白的牙齿后轻弹的鲜红舌尖。
悟。
Sa、to、ru。
被绞到几乎快要看到天堂、快乐到除了哼哼杰的名字什么都不想去想的五条悟仍然快速明白了——那是杰在叫他的名字。无声地、苦闷地、喜悦地,备受折磨地、饱含希望地,夏油杰呼唤着他。
给我。
他说。
“杰……!”
夏油杰听到五条悟倒抽了一口冷气、用气音小小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迷乱地哼着不成调的回应,他感觉到五条悟的大手托住了自己的屁股,然后突然而来的冲击让他的视野变成了一片花屏式的斑斓。
腾空而起的身体沉了一下。就算被好好地抱住了、这一下也让本来长度就超出常人的阴茎顶到了不该被碰到的地方。直肠的尽头与结肠相连的地方被硬热的龟头强行顶开,壁肌痉挛着裹紧闯入的异物、被无可奈何地延展成适应这位男人的形状。
被抱起来了。后背压在墙上了。腿痉挛着盘紧了五条的腰。这都是在几秒后才理解了的事实。颤抖的身体被雄性腰肢的力量顶起来,湿淋淋的内脏缠在楔子上被拖出穴口,然后在因为重力而下落的过程中被粗暴地塞回身体内部。
“悟、悟♡♡♡啊♡♡♡♡♡那里、已经♡♡快要♡♡♡♡”
那是来自夏油杰的细弱的声音。至今为止、没有被侵犯到过那么深入的地方,甜味炸药爆炸一样的冲击让他的耳边充斥着现实中不存在的嗡鸣。太过分了。脉动着的、带来爆发的喜悦的性器毫不犹豫地占有着他。在眼前的毛绒绒的白色脑袋低下去,吮住了颤颤的、红尖尖地勃起着的奶尖嘬个不停。无人理睬的阴茎以几乎碰到自己小腹的气势竖着,随着腰部并非自主的摇摆而乱七八糟地将淫液甩到两个人的腹肌上。
“杰♡♡嗯♡最、喜欢杰了♡♡”
靠近心脏的地方传来的闷闷的、节奏错乱的、甜腻的声音。
“真的♡♡♡要、到了♡♡悟♡♡♡♡啊♡♡唔嗯♡♡啊啊啊啊啊”
抑制不住声音的同时,夏油杰的感知变得缓慢。胸口被舌尖、牙齿、嘴唇共同作弄,以其为中心向全身扩散着酸痒。身体内部清晰地描画出了肉棒的形状,被突突地跳动着的血管青筋震得发麻。被碾压过的前列腺迸发出滚烫的热流,沿着自己的性器的芯子喷涌而出。
后背被墙壁蹭得火烧火燎地疼。他被叼着乳头、被架在五条悟有力的手臂当中、双腿大开地被这个人侵犯着屁股。耻骨当中无法克制的快乐终于在某一下沉重的顶撞中以喷薄的形态漏了出来。
漂亮的身体绷紧了一刹那、随即令人害怕地哆嗦了起来。如果五条悟抬起头,就会看到那双目光锐利的紫色眼睛瞳孔完全涣散的样子。被喜悦溶化的脸上没有说教时的刻板也不再露出玩味的笑容,鼻尖红红地抽动着、鼻翼一鼓一鼓地吸取着氧气,涎液止也止不住地流下来。不规律地抽缩着的肠膜像是拧毛巾一样榨着五条的阴茎,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一声小小的呻吟,终于、大量浓稠的精液灌进了夏油杰的身体。
绝顶的快感轰轰烈烈地驰骋过全身,然后留下一片被酸胀的难过充盈的废墟。狂乱地交错着的鼻息中,夏油杰觉得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在近乎绝望地渴求着最熟悉的温度。他断断续续地抽咽着,在五条悟的手臂中被好好地放下、趴伏在了躺平的五条的身上。
“杰、想要抱抱。”
柔软的白发蹭着他,五条悟这么说了。夏油杰不知道这是单纯的欲求还是体贴的给予,他只是用还有气无力的鼻音回答了一声“嗯”,然后就被牢牢地锁进了五条悟的怀中。
他的渴望被满足了。
他们长长地拥抱在一起。
12
相比自然风光很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游乐场,一边感叹着“猴子那么多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一边还是乖乖地跟着抱歉地笑着的黑井与兴高采烈的小理子走进了富士急。这是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而对于把美美子和菜菜子也带出来这件事,夏油杰的说法是“她们一直想要去游乐园玩”。但是真正进入了游乐园,反而有很多项目是不适合孩子的。内心年龄够线也不行,身高就是最大的问题。
最后不可思议地形成了一行六人中、只有天内黑井两个人在不断上下过山车的情景。
——五条悟的左手抱着菜菜子,右手举着五层高的巨大甜筒。
“为什么你的是五层我的是双层?”菜菜子不满意地舔着自己的双层冰淇淋华夫。她的手机用粉红色的兔子挂绳挂在了胸前,现在腾出来两只手,抱着甜筒边舔边抱怨。
“感谢五条大人吧。”五条悟看着让美美子骑在脖子上走向他们的夏油杰,“杰本来说你们不能吃太凉准备买单层来着。”
把四个过山车都玩过了一通,快乐地手拉着手跑过来的天内理子与黑井不好意思地向一直脚踏实地的四个人招手。在稍微商量了之后,六个人一起站在了破败的建筑物面前。
“真的假的?”这是菜菜子发自内心的提问,“咒术师和诅咒师一起逛鬼屋吗?这有什么好玩的?”
“不可以小看jump scare……”回答她的反而是从夏油杰的肩车上下来、乖乖坐回到怀里的美美子,她认真地先把脸埋起来、然后张开双手比划出了一个鬼脸的手势:
“菜菜子,可能会哭。”
菜菜子哭了没有不知道,但是在血衣加身的苍白女性的追逐中误入了场景中的停尸间、随即在冰冷的湿度与腐烂的臭味中与坐起来的破破烂烂的尸体打了个照面,天内理子确实地哭了出来。
不知道菜菜子是否哭了的原因是——在某一个拐角,他们走散了。就像是设计好了一样,分外混乱的楼梯口、追出来的鬼屋演员、乱七八糟的音效和灯光,透过缠绕在眼部的绷带,五条悟无声地看着夏油杰的热度消失在墙角。
“小理子没问题吗?需不需要提前出去。”
尽管经历了惨烈的尖叫,天内理子还是摇了摇头,握紧了黑井的手。
“我还想要再多看一看,所以这样也很好……你要去追吗?我们没问题的。”她问。
五条悟点了点头,转向一边的黑井点点头:“注意安全,那么我走了。”
地点不好。五条悟想。如果按照他们共同看过的电影,这种时刻应该在户外,有细微的阴雨和被淋得蔫头耷脑的花,背景音乐是管弦乐独奏。结果他现在却在破破烂烂的鬼屋里七拐八绕,最后是在一个布置得像屠宰场一样的房间里追上了夏油杰。
以及始终低着头的美美子和菜菜子。
杰还在这个房间展开了简易领域。他认识到这一点——正是之前困住歌姬和冥冥的那个咒灵,可以小幅度地影响空间与时间。也太方便了,简直像个可以移动的帐。
“啊,悟来了啊。”
转过了身的夏油杰这么对他打了个招呼。他的左手里抱着美美子,右手牵着菜菜子,脸色仍然十分平静。
“杰是迷路了吗?”五条悟问,“走远了会麻烦工作人员的。”
夏油杰稍微歪了一下头:“不是哦,本来准备提前出去的。然后悟应该也能猜到吧,就是——”
“是~是~总归就是又要走了对吧?说着炒股赚钱、还偷偷在网络上操作,把房子也买好了,我都查到了。”五条悟吐了吐舌头,“原因呢?杰,这回总可以好好告诉我了吧?”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一定要在孩子的面前说吗?这对教育确实很不好吧……”
特意拉开了绷带、苍天之瞳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夏油杰又叹了一口气。
“悟明白的吧。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告诉自己‘我不讨厌猴子’,要和他们心平气和地友好相处很难。”
夏油杰把美美子放了下来,蹲下身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
“理子没有死、灰原也还在,我很高兴可以早点遇到菜菜子和美美子——但是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仍然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会有猴子这样做’是真实的。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着,我没办法让自己原谅他们。”
“所以杰要放弃改变世界了吗?我不是说了、只要和我一起就好,杰和我是一体的,所以……”
“悟的想法很好。”夏油杰打断了他,“按照那样走下去,一定可以真正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我讨厌猴子,我反复这么告诉过自己,事到如今,这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所以答应了悟的话我会做到,如果不清除猴子的话,也可以自己远离。
“——不过美美子和菜菜子不必如此。
“想要和悟留在高专也没问题。”
他这样说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美美子和菜菜子小小的脑袋。
一直低着头、有些颤抖的小姑娘“哇”地哭出来了。
首先是美美子,然后是菜菜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紧了夏油杰的脖子,美美子抽抽噎噎地说着“对不起夏油大人、对不起、是我偷偷释放咒力让五条悟跟上来的”。菜菜子的话补全了这份说明,断断续续地在哭泣声中重复着“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商量好的、夏油大人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私心、但是请你一定要留下来”。
夏油杰的双手都被占满了。他顺着美美子的后背、抚摸着菜菜子的头发,抬起头看向抿着嘴唇向他们走近了两步的五条悟。
“不管怎样我都是不会责怪美美子和菜菜子的。”他轻轻地安抚着怀里的两个女孩,目光迎着那双即使在阴森森的环境里依旧璀璨明亮的宝石般的双瞳,“但是为什么我一定要留下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寻求着一个答案。
因为有人在觊觎杰的躯体和术式。
因为即使是我也有无法守护杰的时刻。
因为发生这些事情的经过还不清楚、我没办法放心。
因为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想要保护杰。
在这一切之上,是因为——
五条悟没来得及开口。
“是因为夏油大人被人利用了!”已经收好了断续的抽鼻子的声音,菜菜子仍然带着哭腔、却很坚定地大声说到。
“我和美美子很不中用,我们……我们没能保护好夏油大人的身体,所以知道了!有人亵渎了夏油大人的身体,我们的实力、不足以夺回来……而且那个人……”
“……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出来、会做什么事情。”
美美子颤抖着接上了这句话。
“如果能、如果能找到这个人,然后杀了他的话,就没问题了……所以在这之前,希望夏油大人……希望夏油大人……”
声音逐渐低下去了,留下的是哽咽。自儿时起以夏油所说的话作为道标、即使颠倒黑白也完全无所谓,这是她们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在偷偷地做出违背夏油杰意愿的举动。但是无论要用什么办法、就算是背叛夏油大人也一定要保护他,这是她们在这一次重生的最初时就拉紧了彼此的手、决定了要做到的事情。
“我明白了。”夏油杰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摸了摸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头发,“辛苦你们了。”
明明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美美子和菜菜子再一次把脸埋回了夏油杰的肩头,开始低声抽泣。
五条悟在靠近他们的地方蹲了下来。夏油杰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行动。
“那悟呢?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最强的咒术师伸展着双臂、敞开了胸膛,把美美子、菜菜子与夏油杰一起收进了自己的臂弯里,用额头抵着夏油的额头、轻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需要杰。”
大概只有几秒的停顿。
“啵”。
夏油杰在五条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房子的备用钥匙放在悟宿舍的门框上了,等到回去之后要记得看一看装修想要什么风格。”
在眼睛本来就很大、现在瞪得更圆于是超乎想象地像是惊讶的巨大白猫的五条悟的视线里,夏油杰快速继续:“毕竟是东京,就算位置在郊区、一户建也很贵,所以拜托悟认真一点。美美子和菜菜子今天的冰淇淋吃太多了,明天的甜品没收。好了,走吧。”
他擦干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眼泪,站起身来向三个呆愣愣地以仰视视角看着他的大龄儿童伸出手:“只是想知道你们在瞒着我什么而已,一直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很不公平吧?我可没自己说过要走啊?”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狡猾的微笑。
“而且‘悟想要的我都会给悟,想要什么都可以’。
“悟有好好拜托过我了,对吧?”
最先从震惊中回神的是五条悟。
他一把握住了夏油杰的手——力度很大、让夏油吃痛地蹙了一下眉。
他的爱人的手宽大温暖。现在那只手出于自己主人的意志、乖乖地被他攥紧了。
“……好恶劣啊,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嗯嗯,”夏油的眼睛眯了起来,变成两道柔软的弯弧,“因为我可是一直记恨着不假辞色又冷淡得要命的悟呢。就让我占一次上风吧。”
心跳的砰砰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然后,因为有手与手之间传递的温度,那颗拳头大小的肉块跳动的速度终于还是慢慢平复了下去。
五条悟牵起了美美子。
夏油杰拉好了菜菜子。
简易领域被干脆地收起来,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起离开这个房间,准备走向鬼屋的出口。
大概之后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也许恐怖的惊吓就在下一个拐角。但是只要有彼此在身旁,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无法更改的记忆塑造了一个人的想法,这些想法带来的痛苦难以抹消。带着它们活下去意味着忍耐与和解,或者还需要自我说服与改变。
但是珍贵的慰藉最终保留了下来,因此无论怎样艰难的时刻也可以在温暖中度过。
在这个一起度过一天之后、整晚都可以微笑着紧拥彼此的世界里。
他们一起离开那段漫长的冬日,准备走向未知的明天。
《论迹不论心》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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