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
风逍遥的喉咙中传出两声轻微的咕哝,把怀里的人又揽紧了些。无情葬月蜷在他的身侧,夹住了他的一条大腿,因为他的动作而稍调整姿势,紧紧靠着他的胸膛。
月的心跳和呼吸总是很轻。
风逍遥睁开眼。
血神之乱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总是难以真正对一些事感到释怀。在将醒未醒的时刻,他会因为这象征生命的清浅脉动而恐慌,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有一条细细的线就断在了什么地方。
幸而在黎明的地平线外隐约透出的光中,无情葬月是安稳地睡在他的怀中的。飞凕的眉眼与从前相比柔和了很多,风逍遥认为这不是他的错觉。他的眉峰中不再藏着杀机,眼角的弧度里也没了怨与恨,唇圆润饱满地微微颤着,启开一点,呼出无声的叹息。
岁月终于将他从血海深仇里解放,只是那一点淡淡的忧郁影子始终不曾消失——这倒也没关系。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与他们曾经经历的风雨相比,把这颗心填满总归不算最难的事。
风逍遥在他的前发上轻轻吻一下,手指划过无情葬月的侧颊。
这些安稳得来不易,偶尔迷糊了,风逍遥会以为这也只是一个梦。
梦境大抵是为了补偿心愿的所在。
他常常梦到风花雪月在苗疆的那一年,月在他的身旁舞剑,花笑他不看气氛只顾烤鸡,而雪呢,雪就安静地在一边弹她的琴。
白雪琴,风逍遥记得那架琴的名字。他实在不甚清楚是何时之后他再没见到过那琴,只知道琴的消失也是一个象征,标志着越来越难寻回的过去。
但是梦里的他不想知道这些,只要赶紧把鸡烤熟。木架下热气腾腾的烟裹着油香缠在月的帽带上,又溜进他翻飞的衣袖之中。风逍遥忍不住笑,笑这应该高高在天上的月亮卷着烟火气落到人间来,之后还要被他塞一个鸡腿,斯文小口地慢慢啃。
花阴阳怪气地刺他:“说你是偏心,你还不承认。”
日光逐渐跃出地平,在月的睫毛上镀出模糊微弱的金色。这个人翘翘的嘴唇蠕动两下,纤长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襟,又向他的怀中缩了缩,像条蛇似的缠在他身上。
风逍遥低头蹭一蹭他,复将眼睛阖起来。
大约是回首看看,终究对自己过去的行径失了底气,他在梦中少以风中捉刀的形象示人;可等他穿上戎装,就总显得比花雪月的年岁大上了不少,于是又少不得在梦乡中体会一把“我真正是顺便”的被排挤的坏滋味。
但是他也隐约知道,穿上了这身衣服的自己有胆量去做些自己从前不愿不敢去做的事,干脆就坦然接受了那点不甘心。等到要他出头的时候到了,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意难平又放不下,爱伊不到、祝伊幸福可真真是句鬼话。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他这么努力地跨过了真实与虚幻的边界,焦急步伐终于赶上,来得及将花扣住月肩膀的手拽开,把他的月亮护在身后。
他不再逃避这些感情。
“哈,”梦中的花说,“我就知道,你会选他那一边。”
“花痴啊花痴,你是真正痴到没药救。”这些字节带着释然的轻快跃出他的喉咙,“我选择的……”
他在月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拉起他的手。
“是我自己这一边。”
花愣住了。
雪与月也是。
梦里的他除了迈出这步外,好似什么其他也不知晓,又转向距离更远些的雪。
“雪啊,对不住,”他说,有些愧疚,还有些警惕,“月以后就和我同路了。”
他不知道警惕从何而来,只是下意识把他的月亮又往身后藏了藏。
月的意见呢?
月的意见不需要再多问,他一早就知道了。
那只颤颤的手回握住他,只一瞬间,就想逃离。
但他所需要的信号也不过就只是这一瞬间。
……唉,睡是睡不着了。
风逍遥没有再睁开眼睛,仅仅摸索着搂紧了怀里的人,任自己的脸埋进无情葬月的头发里,深深吸一口气。
人世间的大事小情总归难向完美的设想发展。大抵是因他终于心服口服败给了这个人的倔强性子,连潜意识都被改造了个彻底——即便在最好的梦中,也只好不甘不愿地让他走完他甘愿的路。
他的飞凕柔软过头,也固执过头,咬牙背起的沉沉重担,实在太难撂下。
仇恨放不下,情义斩不断,于是千百次的梦中他踏出一步,冲破了求不得的迷障,他们也还是逃不过要历那一道爱别离的劫。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曾以为别离就是他们的永恒主题。
约莫是臂膀收得紧了,月在他的怀中迷糊抗议两声,呼吸搔着他的肩窝,手搭上他的腰,下意识地在他的腿上蹭了蹭。
风逍遥愣一下,随即笑起来。
无情葬月并不重欲。
也不对,他想,月初返苗疆那段干柴烈火的日子里,他的小弟以小动作求欢的次数根本不少——他隐隐可以猜到,那渴是从心中燃起,烧穿了皮肤,说不得便只能借颠鸾倒凤纾解个痛快,他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
如今做不得数了。他的月亮被他日日夜夜拥在怀中,从里到外都弄了个熟透。有时做得狠了,他还要在隔日晨起时帮月在尖尖翘起消不下去的红嫩乳尖上贴块棉布,免得那地方被他常穿的衣物磨痛。
偶尔红浪翻到了理智烧干的时候,月断断续续地无措问他自己的身体怎会变成如此模样。他嬉笑着顶得更狠更深,捏住了这个可怜受害者的下颌亲得天翻地覆,夺走他的呼吸,占据他的口唇,要他再难去想,再难来问。
渴不止仅属一人。
命运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分离,伸出的手总难握在一起。失而复得,得而险失,几经大起大落,不舍与憾恨终于让长了獠牙的心思冲破枷锁,他压抑不了,也不想压抑。
来去潇洒的风因留恋这轮月而停驻人间,温柔慧黠是要给他的,凶戾狡诈也得让他尝个明白。
失去意识的月双目空茫,腿根一抽一抽地绷紧,腰瘫在床上,小腹哆嗦着试图将他射进去的东西挤出来。
他就在这具软绵绵任他摆布的身体上继续捻弄挑拨,让那可怜性器习惯了因他的轻巧抚摸而半硬,因他的呼吸吹拂而勃起;等到这个人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情形中被他的唇舌舔着手指插着作弄到两股战战生理高潮,他才心满意足鸣金收兵,抱稳了好像再停不下颤抖的身体清理干净。
暗度陈仓,活用兵法。没了苦难挫磨,他终于能放心把他那些个机灵劲儿都实打实地在他小弟身上施展开,没声没响地将人的身子折腾得上了瘾,还要得意夸自己一句好聪明。
学宗事了,仙岛战毕,飞渊长大成人——他有些无赖地想,如今与他那千百次梦中也不同,左右可以落听,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想到这里,就更难留情。
于是在这个早上,这具轻易就会被他撩拨起兴的躯体先于主人的脑子醒了过来。无情葬月的睫毛颤颤,想是被簇簇火苗烧得不甚安稳,晨勃半硬的那团抵在他的大腿上,腰不自觉地前后起伏。
他自然将自己送上前去做个贴心的抓板爬架,任人在睡梦中放肆于他的身上寻找快乐,还撩起了这人的头发,在耳尖上浅浅地啄,意图让那小火再多烧些地方。
月昨晚爽到极处时留在他背上的几道抓痕瘙动起来,直直痒到了他的心坎里。
半睡半醒的人迷糊的声音低低唤他“大哥……”,好像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腰倒是没停下,缓慢地耸动着,连手都溜进了他的亵衣中,下意识地在他的腰侧抚摸。
风逍遥只是笑。
“喜欢吗,飞凕?”他亲昵地问他,拉着那只伸进自己衣服的爪子向前,放到绷紧的腹肌上,“这里喜不喜欢?”
回答他的是口齿不清的絮语。隐约是被初亮的日光晃到,刘海下的秀气眉头蹙着,又将脑壳向他的怀中埋,与沉沉睡着时相比略显急促的鼻息扫着他的胸口,手指玩闹似的在他的腹上摩挲。
“看样子是喜欢内,”他就这样对着不清醒的人哄,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披散在背后的长发,“那就再往下一些?”
那只手犹豫了片刻。
月在他的怀中抽抽鼻子,在扬起头、半掀眼皮之前,乖乖地移手向下,将他硬得发疼的东西掏出来,握住了他。
男人对手活都是熟悉的。第一次与飞凕裸裎相对的时候,他捋着这个人的性器让他弓着背抖着腰射了自己满手,在两根手指间牵出一道白浊的线亮在他的眼前,随即被不甘反击的月按住,体会了一把在心爱的人手中飘飘欲仙的感觉。
“……大哥?”
这回约莫是真的要醒了。
风逍遥低头吻住半眯着眼睛的人。绵软干燥的唇被他叼在口中轻轻地吮,盛夏时含冰一样啜个不停;那位便就十分乖觉地迎入他的舌,任凭他贪婪地在口腔中翻搅,于天色将明的清爽时刻造作出一片进退不得的黏腻缠绵。
低低的呻吟在风逍遥将手探进他的亵裤时从两人相连的唇舌中传出来。还没完全睁开的眸中嵌着要哭不哭的水光,他掌控着他小弟已经完全勃起的阳物,吮着他小弟的舌,也没有放过那张清秀的脸上一丝神情变化的涟漪。
尚且来不及收去初醒时的懵懂,就已经变成了风月中的沉溺。
“昨晚还没要够吗,飞凕?”
他小声问,心中有那么一丝仅存的良善指责着自己恶人先告状——将月的身子调弄成如此模样的也是他,昨晚让月抽噎着困去的也是他。若说没有半分心虚,那恐怕是假的。
转念又理直气壮安慰自己,月想要他,这算不得是谎话。
“……不够,”他已经开始呼吸不顺的、大约是学会了读心术的小弟就也小声地应他,“还想再多要大哥……”
风逍遥眨眨眼睛。
唇间的涎液牵出一道透明的线,坚持不多久就“啪”地断开,有那么一点点像是他头壳里的神经。
无情葬月惯来喜欢向火苗上浇灌烈酒,他早该知道。
“会欺负人了哦,”他亮出牙齿,咬咬被他亲得湿漉漉的嘴唇,“知道我有晨练要做——”
他故意在那人吐着涎液的龟头捏了两下,听他的月亮喘息中夹着闷闷的笑。
“月没有……”这个终于清醒过来了的回咬他一口,带茧的手不服输地在他的下身搓揉,断续用潮湿的鼻音催他,“大哥,快些啊。不是要晨练吗?”
他吮着月的舌尖,模模糊糊地在唇齿交接处念些浑话——先是说“大哥快不快你最清楚”,又问他“咁会喜欢快一点”,从他的月亮脱口出的低吟中找不到回答,便干脆热心肠地帮他:
“是大哥问错了,当然是快有快的好,慢有慢的好,飞凕都喜欢——对不对啊?”
念到这个胆子总算大了些的终于也还是受不了,涨红着脸埋回他的肩头,小声喘息着将自己向他的手心中挺动。
他的小弟少语少笑,常人看来实在无聊。只有在他这里,这只便要露那争锋芒的一面。他实在难按欣喜,理所当然要顺他争下去;可到了被他打趣到回不了嘴时,这人又面薄委屈得紧,稍看不住便想偷溜。
不过就是让他更心痒难耐罢了。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早晨,无情葬月少不得一顿好整以暇的搓磨。他会捻着这个冤家的乳尖吮他的脖颈,扣紧他的腰磨他体内那个脆弱不堪的地方,重重肏开抽搐着缩得死紧的肠肉,教他走脱无路、求助无门,只有用那双野得很的爪子抓上自己的背。
调教得当的身体敏感又多情,被快感逼到极处时,便总想绞着双腿试图对抗——他从不给他的小弟这个机会。掰开他痉挛战栗的腿根,揉着他的臀要他全数接住他的授予,看他被翻天欲海没顶,最后攀自己如攀浮木,浓热的吐息都卷入口中,只剩下微弱呻吟。
可惜。
他低下头,带几分凶狠,咬住了月汗湿的后颈,换来一声低哑的轻呼。
“便宜你咯。”
他又套弄几下,箍着这根勃发的阴茎,指腹狠狠蹭那龟头上淌着涎液的小孔;又以另手的拇指顶住了柔软囊袋下会阴连接的部分,贯少许内劲,快速按摩抖动起来。
“唔!”
月挺腰一僵。他手中那根阳物顶上粉嫩的小孔翕张不停,精液一股一股从中喷出来。
这具身体在他的怀中颤抖,握着他的手也哆嗦着,好像将要从指尖开始失去力量;他舔着刚刚被他咬出齿痕的所在,毫不留情,挤奶似的从那根东西的根部捋到头,反复数次,就是要将他的小弟榨得干干净净。
虽说——虽说经了昨夜,半个晚上过去,也没再生产出多少。
他浅浅吻着抖如颤枝的人,顺着他的后背给他安抚,又忍不住用掖着笑意的声音逗他。
“飞凕,”他将湿漉漉的手从月的亵裤中收回来,包覆住他握着自己的手来回移动,压着他的指尖,让他手中的每一寸皮肤都与自己那个狰狞涨大的东西亲密接触,“怎么偷懒啊?”
大致是高潮的余韵尚未消散,他的小弟软绵绵哼出一个有些曲折的鼻音,放弃了似的瘫着脱力的身体,由着他专向肉薄且嫩的虎口上撞。
风逍遥笑着吻他,也不压抑自己,劲瘦的腰快速耸动着,在他最疼惜的小弟手中发泄欲望。月的手与他儿时、梦中牵过的都不一样——他曾想要这手细嫩柔软,切莫沾上尘与土、血与泪;可如今这手上遍布伤痕与细茧,分明已经吃够了苦,也尝尽了难。
这是他的飞凕的手。真实的、温热的,在主人发出细微的喉音间被他攥着,为他服务。
风逍遥腰眼发酸,终于伴一声长长的吐息,交代在那白皙的五指之间。他喘着粗气,衔住无情葬月的唇,粘乎乎地吻。
跑不了他这一次,他想。
早上要出去晨练,白日里各有繁忙琐事,但是夜晚自然要相见。
长久的别离属于过去。
颠扑不破的阴谋诡计、纠葛不清的爱恨情仇、难以愈合的伤痛煎熬,全都属于过去。
所爱隔山海。
他们漫渡江河,横跨境界,穿越死生。
于是终于有了这么一天:这一天他们之间最远的距离是营帐与校场,最大的苦恼是一场注定要延宕的风月情事。
山海亦可平。
而等一个日头,总归并非那样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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